「……阿姨?」魏子伸轻咳几声,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失礼,「我是魏正和的儿子。」 那张与照片里的少女相差无几的脸,一听到魏正何的名字,双眼便不出所料的微微瞠大,像是正在从记忆深处唤出魏正和这个人。 「子伸?」她忽然喊出魏子伸的名字,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分,「你是魏子伸?」 魏子伸頷首,也暗自打量着她。 只能说有的人会被时间改变,而有的人也彷彿与岁月更迭无关。照片里留着俏丽短发、看上去神采飞扬的女孩,如今竟与二十多年前没有多大差异,要说有变的,也就只有当年那头俐落短发被烫捲了,蓄在颊边却更显韵味。 魏子伸站在车窗边,下意识的观察对方的样貌。 算一算年纪,阿姨应该已经五十多岁了,但是别说她脸上看不出老态,连身上的气质都要比当年看起来要好上许多。当年的黄茹娟朝气蓬勃、清新明亮,如同一朵太阳花,气质上却与黄茹婷相差甚远,给人的感觉是一股过于外放的招摇。但如今的黄茹娟不一样了,或许是时间使然,又或许是这些年来的修养,她身上已不见当年的锋芒,反倒比年轻时候更添了一丝黄茹婷的味道。 魏子伸忽然一阵恍惚,望着那张脸,还以为是母亲本人在站在自己面前。 「阿姨,你记得我?」 场面有些尷尬,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以前从未经歷过这种大型认亲现场。 他该说什么呢?阿姨你好,好久不见? 他们又没见过。 黄茹娟一双眼还盯着他不放,上下打量着,眼神里透着魏子伸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不是喜悦、不是惊喜、不是愤怒…… 也是,不知道从哪里莫名其妙地蹦出一个姪子,任谁都笑不出来。 「等很久了吧?有什么事进来再说。」黄茹娟对着魏子伸瞅了半晌,唇边绽出一抹笑,开了车门便下车,从包里掏出钥匙解开门上的铁鍊,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家里东西都比较老旧,没有装电动铁门,所以出门比较麻烦一点。」 沉重的铁鍊随着她话音落在地上,黄茹娟将铁鍊拉到一边去,推开两边大门给车子让道。 当车身经过陆鸣身边,陆鸣从车窗看进车里,驾驶应该就是黄茹娟的丈夫,他身着浅色衬衫,五官深邃、体格健壮、皮肤黝黑,发现陆鸣正看着他,便温吞回以一笑,陆鸣也礼貌地点头回礼。 那辆车绕过庭院的造景,直直往屋子后开去,黄茹娟回头去将大门拉起,又指向车子的去向:「前面这个庭院是你外公外婆设计的,所以前面不准停车,车子都要停到后面去。」 她领着两人往里走,两边的造景设计得很有意思,但魏子伸学问不够,仅仅看得出哪里有假山哪里有流水,花花草草看了一堆也只认得出一种罗汉松,但即使他不懂,却也是知道这些都是钱堆出来的。 经过庭院,便总算正式进了主屋。主屋的正厅外留有骑楼,两边骑楼簷下都设有美人靠,站在簷下往上一瞧,上头的斗拱虽然造型简单却也不失雅緻。正厅一进门便是一顶紫檀雕花供桌,桌上供着黄家祖先的神主牌位,两边壁上掛着几张遗照,魏子伸勉强认出掛在最外边的是外公黄瑞川。 供桌两旁摆了一对太师椅,几上设有茶具,黄茹娟一进门便先将两人的茶水给斟上了。 魏子伸瞧她规规矩矩的身姿、谦和有礼的态度,心里顿时有些战战兢兢了,还以为只是一趟普通的寻亲之旅,作梦也没想到自己的老家是这种大门大户,只怕自己表现不好,在阿姨一家面前给父母丢脸了。 「随便坐没关係,不用紧张。」黄茹娟像是看出魏子伸的情绪,便客气地招呼两人坐下。 她一直盯着魏子伸瞧,也不说话,两双眼睛就这样僵持着你看我、我看你。 「阿姨,你知道我妈她……」魏子伸打破沉默,却欲言又止。 「你妈怎么了?」黄茹娟愣了一下,反问道。 「你有看到上个月的新闻吗?p县桶尸命案。」魏子伸说,「那个时候新闻报得很大,你有看到吗?」 黄茹娟又是一楞,表情带了点疑惑地摇头道:「我们全家上个月出国一阵子,没注意国内的新闻。」 闻言,魏子伸才总算明白为什么警方联络不上老家的人,他心里有些沉重,也不晓得从何开口,虽说母亲生前与娘家的人闹得不愉快,但俗话说血浓于水,母亲死得这么凄惨,只怕阿姨知道后心里也不会好过。 「我妈就是那个受害者。」 此话一出,黄茹娟温婉的脸上便开始起了变化,从震惊、不可置信、嗟叹到悲伤,眼泪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