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常想起他,然而一旦思及,那张靡颜腻理的容颜就能轻而易举地在自己脑中浮现,细到每一根头发的位置,肌肤细腻的纹理,浓密纤长的睫羽,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距她离京已近五个月了,他……还会哭吗…… 宣峋与并没有哭。 他正勉力地一口一口喝着汤药,强忍快要冲破喉咙的呕意。 兰屏正担忧地看着他惨白的脸,劝道:“实在喝不下就算了罢,殿下,这只是补药,并不是必须要喝。” 宣峋与却好似没听见,一言不发地喝完,把碗放在桌子上。 满桌的菜,漂亮精致,也都是他平日里爱吃的,可他只看了一眼,就难忍似的捂住口鼻,歪身伏在一旁作呕。 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有几缕涎水挂在苍白的唇边。 他浑身发抖,伸手接过兰屏递来的布巾擦净嘴角,又勉强自己坐在桌边继续挟菜。 可是无法,依旧吃一口吐一口,兰屏见他痛苦的模样实在难受,劝道:“殿下,要不算了罢……没有孩子……” 她话没说完,就被宣峋与嘶哑的声音打断:“滚。” 兰屏咬牙再劝:“您要小游回来也得先有命啊!若您出了什么事,又如何找寻她?!” 宣峋与充耳不闻,继续强迫自己吃饭,声音淡淡,满含压迫:“我让你滚。” 兰屏激愤地跺了跺脚,无奈的退了出去。 宣峋与继续勉强自己吃了一点,强忍作呕的欲望,扶着腰站起来走了几步。 他怀孕已经近五个月了,肚子很明显的隆起,在纤细的身子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真是吃什么吐什么。 他有些无奈委屈的摸了摸肚子,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透气。 窗边摆了一张宽大的躺椅,饶是夏日,山上夜中也有些微凉,是以放了一张薄被。 宣峋与坐下来,拿起被子轻柔的盖着肚子,躺下正好能看见天边挂着的一轮弯月。 薄被下的手下意识的摩挲着肚子,脑子里想得也都是这些日子反复咀嚼的曾经,只有这样,他才能暂排苦思,才能感觉到一丝活着的真实。 突然,宣峋与感到手中轻轻的异动。 脑子瞬间卡壳,他心跳如雷,微微起身,复又把手放在肚子上细细感受。 很快,肚子又微微动了一下! 巨大的惊喜涌上来,如潮水般被他淹没,宣峋与良久才反应过来,喜极而泣,哭得不能自己,哽咽着摸着肚子喃喃自语:“是不是想你娘了?别担心,爹会把她找回来的……乖、乖……” 这一下让他顿时发了狂似的想游照仪,脚步踉跄的走到床边,那里正挂着一副游照仪的等身人像。 这画是宣峋与孕中所画的,一笔一墨饱含苦思。 他抖着手把画拿下来,小心的铺在床上,和衣躺在它身边,眼泪再次止不住地流下来,痛苦又痴绝地看着画中人的脸。 灼灼……灼灼啊…… 脑中纷乱,竟想起多年前那个明媚的午后,江寻也拿着书所叙的那首相思曲: 高楼重重闭明月,肠断仙郎隔年别。 紫萧横笛寂无声,独向瑶窗坐愁绝。 鱼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 恨满牙床翡翠衾,怨折金钗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