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的师父们曾教导他说,魔修十恶不赦,魔修作恶多端,魔修丧尽天良,当人人诛之。 可他每每想起江极时,心底里却始终有个声音在小声地反驳着师父们的观点。 道修亦有恶,亦会作山匪伤人,那么魔修之中,为何就不能有纯善之辈呢? 他这般想法称得上是离经叛道,莫说被师父们知晓,就连被丁先生窥探去了,也会被敲打一二。先前他对江极犹豫,便是最好的例子。 然而在经历过此事后,若是再叫他向江极下手,碍于情面,他恐怕无法动这个手了。 东泽心中怅然,不自觉便走了神。 直到朗月明不知第几回唤他,才将他唤回了神,“……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抱歉。”东泽这才回过神来,他方才一字都未听进去,因此也不知晓朗月明问的是何事,“我方才在想别的事情,不知道友可否将问题再重复一遍?” 朗月明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重复道:“此事关系重大,我等可以向宗门求援,助道友解决燃眉之急。作为交换,道友也应当为我等解决眼下的问题。” 若非眼前能够合作,且知晓线索的就此一人,朗月明当真不想与此人再打交道。 “原来是此事。”在这关头走神,东泽也有些不好意思,然而此事非是他一人开口便能答应,于是斟酌着道,“此事非是我一人便能拿下主意,我还需过问我家人的意见。” 朗月明面上似有诧异,然而她却极快地将那一丝诧异掩了去,装作一番无事模样。 东泽微微颔首,“他们便在不远处,我先失陪一会儿。” 苏长观此时也瞧出不对来,连忙道:“不必麻烦道友来回跑,左右此处也无太多线索,我二人同你一道过去便好。” 只是他毕竟年轻气盛,说出的话语未多加思索,几乎就差将“生怕你跑了”这几字写在脸上。 “还是免了。我知晓二位信不过我,然我既然答应二位去询问家人的意见,自不会食言。”东泽看了他一眼道,“此处情况离奇,还需有人看护此处,好方便我家人来到的时候指认。” 他既如此说了,二人也不好逼得太过,况且也清楚,此地还需人看护,谁知造成这局面的人会不会随时回来。 见二人沉默,东泽又道:“那人的实力尚不可知,只怕他半途折返,还是二位一道守在此处为好。” 苏长观显然是想说什么,却被朗月明瞪了一眼,悻悻地咽下了嘴边的话。 朗月明阻止了苏长观后,朝东泽微微一颔首,道:“那便有劳步道友了。” 东泽不作他想,转身朝着商队众人落脚的客栈走去。 在他走出一段路后,苏长观朝他走的方向张望了几回,不禁埋怨道:“师姐,我们就这般放这人回去,你就不怕他……” “做人还是得留有余地。”朗月明打断了他的话,道,“你若是将他逼急,只怕他不会同我们合作了。我们现在毕竟还算是有求于人,须得放低姿态。” “但那是魔修啊……”苏长观嘀咕着,“魔修当前,该以同心协力解决魔修为重,哪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还算计的。” “毕竟我们认识的时日还短,他心存警惕也是正常。”朗月明安慰道,说话间,她从特制的储物戒中取出一只双翅透明、唯见翅脉的娇小飞蝶,放至苏长观手心之中,“好了,若你还有疑虑,跟上便是。” 苏长观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手,瞪大了眼,手中捧着那娇小的蝴蝶,面上的表情堪称滑稽,“师姐,你……” “碧华阁的手段罢了。”朗月明道,“这是寻香蝶,我在他身上下了寻香蝶专门用来追踪的香,你跟着这寻香蝶走,便能寻到他。但是你要注意了,你修为不如他,若是不想被他发现的话,莫要靠得太近。” “师姐,我知道。”苏长观应了一声,却又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呆立在原地。 在他手心的娇小蝴蝶张开了翅膀,透明的翅膀微微扇动了两下,随后承着风,轻飘飘地离了他的手。 苏长观尚且站在原地犹豫着,他仰头看着那飞蝶,心下却是十分的迷茫。 朗月明轻叹一声,心知这心思纯善的师弟恐怕短时间内都无法理解她的动机。于是她催促了一声,不叫苏长观有胡思乱想下去的机会,“还不跟上?” 这个师弟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过单纯,容易钻牛角尖。好在还算听她的话,譬如眼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