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坐着,还不走。 本不打算理睬他到他自己会走,但跟他呼吸着同一个室内的空气,我书也看不下去,“我饿了,煮碗面。”我说。 “这么晚仟儿刚刚睡下了。”他冷若冰霜的语气。 “你去给我煮。” 他看着我,“曲颐殊你不要太过分。” 这才哪到哪,不是想让我感激,不是想做好人,这就装不下去了? 真要演对一个人好,就要照顾到方方面面,无微不至,怎么就不演了? 本来不当回事儿,抬眼见他满脸严肃,看来是被我弄得不快了。 “不煮就不煮,谁稀罕……” 就这耐性装什么装,骗子都知道冤大头没有从兜里掏银子之前还要陪笑脸呢。 都没再说话。 他轻叹一声,坐到旁边的凳子上,疲惫撑着脑袋:“你之前说过,让我不再管你,我有认真想过,想过放弃。” 太好了,再好不过了。 “事不过叁,我给自己定下了时限。”他说,“叁次,就叁次,若不成行,我再考虑放弃。” 我根本没有听他在说什么,我只听到了放弃两个字。 也许我爹早就已经放弃我了。 而我还怀揣着希望在黑暗里漫无边际地等待。 “这是第二次。”他说。 我目不转睛,等着他的下文。他道,“如果你不能信任我……” “现在的局面是,你没有办法取得任何信任。”我打断他,异常平静,“不管你原意如何,你所做的一切行为都不能对你的立场、好坏做出定义,你有想过吗?” 他抬起头看着我,目光里有丝惊异。 “通常两叁件事后,就能看清一个人的本性立场,但你有意隐瞒,制造假象,让人看不清,就做好别人误解歪曲的准备。不能怪别人不听你解释,如果你是我,就该知道偏听偏信差点害死了我多少次。你的每一次言行跟你表达给我的都不一致,你让我如何去判别?你说得越多,我只会得到越多混淆是非,以假乱真的信息,你叫我如何再听你说?” 良久,他把脑袋转向一旁:“你说得对。” 我垂眸,也不看他,“我们说点实际的。” “什么?” “假设你真的是个好人,我是说不与尹辗合谋,那与我,本该没有任何交集,陌生人罢了。我不是你喜欢的样子,你也不是我心仪的类型,没有爱恨情仇,没有前尘纠葛,你或许有你自己的使命,我也有我的前程和志向。若你跟我擦肩而过,定都不会回头看一眼。这,你同意吗?” 他不明所以,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接着道:“能否请你走回你自己的路,莫要因为我再绕弯路。你说你有叁个问题要去寻找,还有终身要去托付,抛开这些,束缚住你的这些。既然不想管,不如快刀斩乱麻。” “我找不到了,”他说,“原本该走的路,我回不去了。” 倒像是被我害惨了似的。 我没有那样的意愿,没有要害任何人,包括我父亲。 他看我不争气地红了眼眶,可能些许愧疚,于心不忍:“就叁次,我没那么弱,这就被打败。”他站起来,转身离开,“你也不需替我遗憾,自己选的,少时,勿令事事如意。” - 叁次,到底什么叁次,好像只对他自己有意义,我根本无所谓。但他觉得不立下白纸黑字的条款规矩好像不足以取信于人,总之,他把契约拿到我面前来时,我是整个叹为观止,惊掉下巴。 一、不得做出损害对方利益之事。若无意中造成伤害,视情节严重程度做出惩罚,由被伤害方选择是否原谅。二、若乙方做错事,态度必须服软,可采取撒娇、求情、讨好等…… 等等等等,“撒娇什么玩意儿?”我把纸扔到地上。 好像在驯什么动物。比如狗。 “捡起来。”他神闲气定,不痛不痒地命令道。 本来好好赏月遇到你这么个狗东西破坏心情,我还真是幸运。 院子里没有别人,我要现在把他分尸,没有人会注意到,就是蝉鸣叫得凄厉一些罢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