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尹辗刀转动了一下,光洁的刀面反射出冰冷的月光。 谌辛焕笑了笑,如此,也算是来见了。 他手肘放在桌上,掌腹撑着下颌,笑着听他说完。 “跟我唱什么空城计,你还有人可用吗?” 他的左右两旁,这些年都被尹辗逐渐架空了,一个一个的,慢慢消失了。 整个大堂内,空荡荡的,一如他的身侧。 宴厅的陈设,还保持着昨日寻欢作乐后的模样,处处都是欢场痕迹,铺一地的丝绸,倒着的桌案,滚落的果子,散乱的酒壶,还有挂在屏风上的半件外衫。 “对了,”尹辗手按在身边一架秦筝上,抬手发力,秦筝就朝谌辛焕飞去,“你喜欢乐曲,不如弹奏一曲,这样才像空城计。” 秦筝快到谌辛焕面前,他稍一起身,衣袍挥袖,用缓冲的内力将打着旋的筝稳稳落下。 他手抚上那筝,但并未弹奏。悠哉悠哉的闲适模样,尹辗看着碍眼。 “这一曲,是为尹大人来取我的命奏的呢,还是为大人送我首级而奏?” “我怎么会要你的命呢谌辛焕,”尹辗也笑了,“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要你的命。” 曾经他可以施舍他的提携,如今,他施舍他的性命。 “那尹大人是为何而来?” 谌辛焕把撑着脑袋的手从左换到右,侧倾地倚靠着,放低身体重心。 “想你了,来看看。” 尹辗伸手,一支暗镖直直地飞出去,射向谌辛焕,停在他背后檀木雕花壁上,离他不到几寸的地方。 那是半截筷子。 这个点,是他们曾经约定好每晚见面的时辰。 谌辛焕慢慢敛了笑意,在战场上,当他出现这种面目,马上要尸横遍野。 这么多年了,已经很久,很少有人见过他的这一副面孔。 尹辗还是太容易挑起他的情绪。 “他在哪儿?” “谁?” “我今天不杀你,但我要取他的命。” “本王府上的人,皆是客卿,动他,得问问本王同不同意。” 尹辗一脚踢飞脚边的桌案,隐在黑暗中的琴姬歌姬,妅泹妺泹飞身而起,从谌辛焕两旁举剑将桌案劈成两半,落地时呈一左一右并肩而立,分别左右手持剑的姿势,对影一般。 这时候,谌辛焕才开始弹筝。 “尹大人,想听什么?” - 到最后,两个人对立而站,一个持刀一个持剑,脸上皆有血痕。 谌辛焕开始谈及十年前的往事。 少年将军,戎马征战,披荆斩棘,洒下无数热血,埋葬无数尸骨。 文臣朝臣三言两句,就把一切毁了。 “陛下,这睿顼王,恃功傲人。” “西北皆知睿顼王,不知有陛下。” “边疆多年战事屡犯不止,屡攻不息,恐有猫腻。” 战场内战场外,腹背受敌。玦中传书,夜不能寐。梦里惊醒,想起年少时的同床相谈,倚窗却话,都像是一个笑话。不能与外人道的,不便与内人说的,说了很多很多,也轻信了很多年。转头背刺之伤,要用下一个很多年来愈合。 尹辗轻蔑一笑,你觉得是我? 谌辛焕回,难道不是吗? 你说是便是罢。 刀剑相接,拼在一块,尹辗念及他们年少时写下的诗句,“孤鹄青云,引万里长河共天饮。” 弄臣!何谈寒门仕途青云志? 懦夫!丢盔弃甲不敢上战场? -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我睁开眼睛。 下一刹那,走进来的是尹辗还是谌辛焕,决定了我的命运。 是死在这里,还是死在别处。 记得我下山那天,路上都是雾,山路泥泞脚打滑,穿过山间茫茫白雾,到了山下,一路鸟语花香,尽管脚上全是泥,步伐却是轻快的。现在耳边风声鹤唳,刀声剑啸,路是康庄大道,脚下却沉重不已。 小的时候在山里采草药,林间阴翳,在树干上刻下刻痕,留下标记。极高的树木叶子也高,这些互相掩盖,层层迭迭的叶子并不能完全遮蔽浮日,偶有刺眼的光,故意射入眼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