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出巡,本该有盛世威仪,只是赵嘉禾的诏书下得匆忙,况且她也不欲声张,因而一切从简。侍卫二十余人,傀儡人数十,丫鬟小厮数十,吏部官员二人,农部官员一人,水部官员一人,常烆主仆叁人和徐秉行主仆二人,正好住满一艘广船。 赵嘉禾将常烆带在身侧,由他指挥众人将数十箱笼搬上船,隐隐一副当家做主的架势。徐秉行上船时,常烆扬首,特意哼了一声。他向来心高气傲,能压徐秉行一头,自然招摇张扬。 周墨白瞪了常烆一眼,徐秉行却视而不见,默然走入船舱。他并不在意一时得失。陛下此刻愿意捧着常烆,并不意味回来后还会对常烆青眼相看。风水轮流转,鼎盛之时莫要洋洋自得,这样到了低谷,就少一分被落井下石。 半日后,船上挂起白帆,劲风扬起帆布,船剖开水面,向南缓行。 赵嘉禾只管在船舱内捧卷而阅,船上杂事全都交予了常烆。常烆虽是临危受命,但一切都办得井井有条。 傍晚时分,日落水云间,远山生起寒色,隐有鸦啼声遥遥传来。 “那是什么?” “好像是个人。” “别瞎说啊,这么大的河道上怎么会有人呢?” “你看那不是个脑袋么!”甲板上忽然挤满人,议论纷纷。 在烟波浩渺之处,一道黑影打碎了晚霞的碎金,荡出一道道涟漪。 “真的是人啊!”有人高呼。 常烆跑到甲板上,迎着风向远处望去,打量了半晌,这才看清是一个躺于枯枝上的人,身影朦胧,一动也不动,不知死活。 众人望向他,请他拿个主意。 常烆手捏成拳,指甲掐入手心,沉吟片刻,下定决心道:“不救。此人不知底细,若是刺客怎么办?” 众人叹了口气。既然常烆都说不救了,他们又何必去当这出头之人呢? 甲板上的众人渐渐散去。日头渐沉,水上之人的身影也很快融入夜色中。 “墨白,去救他。”徐秉行和周墨白二人从船舱走出来,徐秉行出言道。 常烆拦在前头:“站住!这么宽的河上忽而冒个人出来,你不觉得奇怪么?万一是个别有用心之人,十个脑袋都不够你砍的。” 众人一听,觉得常公子言之有理。毕竟这河道走的皆是货船,不应该飘着个人啊! 徐秉行走上船头,白衣如浮云,宽袍素袖翻飞,眸中映照残阳光辉,清润的嗓音娓娓道来:“我们与天子出行,一言一行皆代表天子。陛下是吴国主君,便要护佑吴国子民。此人,在吴国国土之上落难,若我们弃之不顾,是不是就告诉天下百姓,我们吴国的君主,非但不会护佑百姓,而且是会抛弃百姓之人!” 常烆被徐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