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身的校服裙,奔跑在初夏的小雨里,浑身湿透地赶往礼堂;初中体育课上,她在众目睽睽下跃过叁层高的跳箱,嘴角噙着抹笑意,黑发飞扬;初升高的时候她没钱读高中,只能在奶茶店里打工凑学费,天气炎热,女孩握着洒水的橡胶管对自己冲,洗得半透明的白T恤溢出里面肉色的内衣,身形姣好,旁边有人叫她,她微笑着转头,正好被相机捕捉到了这一瞬间…… 她怎么总是这么开心呢?明明没有钱,没有爱,野狗一样长大,处处碰壁,被孤儿院抛弃后即使被杜遂安收养,也不曾被重视,在学校里还受到霸凌。他不止一次听说过那些人又对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即使没有亲眼所见,听到描述,她所遭受的苦难都鲜活可见。 杜莫忘的人生分明一团糟,路过的人都能踹一脚,为何她还能保持乐观?好像什么都无法打败她,在他面前还能笑得绚烂如花。 灿烂又无辜,不带一丝负面情绪,让人感到恶心。 她难道没有设想过吗?如果当初被送走的是她,现在她就是白家的大小姐,养尊处优,众星捧月,完全不是一个备受欺凌的孤儿、受人排挤的转学生能可比拟的。她会拥有截然不同的璀璨人生,从认识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刻开始,每一步都走向更加瑰丽壮观的未来,其他人都是她攀上山巅的垫脚石。 她难道不嫉妒吗?不会自怨自艾?她并不知道白子渊的真实处境,并不知道因为是那个人的孩子所以会在白家遭人白眼,至少白子渊所展现在外人面前的是花团锦簇天潢贵胄,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想要接近他,多少人明里暗里咬牙切齿想要成为他。 是因为她享受过母亲的爱与呵护吗? 因为心早已被爱填满了,再也不需要其他的东西。 白子渊呆坐了好一会儿,低下头,目光呆滞地从后到前扫过照片,停留在最初的那一张。 蓝裙子的女人,幸福地微笑着怀抱两个婴儿,其中一个是他自己,另外一个被白色的胶布贴住了脸。 他并不记得母亲的模样,但从杜莫忘的性格来看,能培养出这么乖巧乐观的孩子的母亲,一定是个很温柔善良的女人吧? 白子渊久久地沉默,慢慢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枚纽扣,重重地摁在那张被胶布遮住的婴儿脸上。 指针转到十一点,临近午夜,狂澜将歇,酒店房间里充斥着瑰丽色的暖意。 虞萌洗澡出来,杜莫忘靠在床头,手里摆弄着一盒香烟。 “你什么时候买的?”虞萌盘腿坐在她身边。 杜莫忘把硬纸盒打开,往里面看了一眼又合上,扔回抽屉里。 “不是我买的,上一个房客没带走。” 虞萌越过她把烟盒又拿出来,兴致勃勃地翻来覆去看,杜莫忘冲了个凉,回来时正看到虞萌把香烟都拿出来,一根一根迭着在桌子上摆五角星。 虞萌对这些烟颇感兴趣:“老公,你抽过烟吗?” 杜莫忘说:“如果你想抽我们可以下去买包新的,这种开封了的陌生烟不要碰,怕里面掺了东西。” “你怎么知道呀?” “猜的。”杜莫忘换了衣服,在门口穿鞋,“饿不饿?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 虞萌立即对烟失去了兴趣,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飞快地换好衣服,杜莫忘鞋带还没系好,虞萌已经收拾妥当了。 “十一点了,便利店开着门吗?”虞萌凑得很近。 为了防止洗澡时头发沾湿,虞萌在头顶扎了个随意的丸子头,他不擅长吹头,倒会给自己做造型,头发绾起后干净漂亮的侧脸毫无遮挡地展现,肌肤吹弹可破,越发像个洋娃娃。 他用荷叶边发圈给头发加固,酒红色的小团子顶在脑袋上松紧正好,俏皮活泼地落下几缕碎发,鬓角毛绒绒的,玉珠般的耳根后别着细碎的鬈发,在酒店偏黄的灯光下流淌着蜂蜜似的如水金光。 杜莫忘忍不住戳了一下他的丸子,虞萌夸张地叫了一声,捂住头发往旁边嬉笑着躲闪。 “老公你坏死了!人家头发好干净的,你的手碰了鞋!” 杜莫忘下意识往自己外套上蹭了两下,又想到一整天风里来雨里去,还去过研究院做检查,外套怕是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她把手背在身后,对虞萌抱歉地笑了笑,虞萌主动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她对于虞萌的亲昵早不似最初的心旌神摇,也许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