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父亲意下如何,我支持你。”杜夫人微微一笑,打破沉寂。 杜瑛闻声回头,还没顾上开口,又听她说:“所谓唇亡齿寒——如若大齐不再,你我匹夫又当何去何从?所以阿衡,我支持你。” 杜衡衔泪朝她的方向拜了一拜:“多谢母亲肯全不孝女之愿!” 杜夫人含笑点头,转眸对着满是不忍的杜瑛:“老爷,不要再犹豫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护送他们一家南下的飞虎卫白日偷偷向杜夫人透露:与叛军于德州城外交锋时,陆将军不幸被俘,因受不住酷刑,将我方军情悉数交代。两日后,叛军卷土重来,周、王二位将军誓死不降,引麾下残兵抵死反抗。一日后,周将军死于乱箭之下,王将军咬牙坚持。又是半日,王将军战死。城破。 三路叛军汇于一处,势如破竹,一路西进,直捣京师。 杜瑛深知局势刻不容缓,于是不再踟蹰,转身对夜色中吹响口哨。 须臾,一黑衣人闪将出来。 “蒋指挥使,我们出发吧。” 他口中的“蒋指挥使”正是飞虎卫的指挥使蒋岳。 “……杜老爷不打算和二姑娘道个别吗?”蒋岳瞄了眼静默无声的屋子,神色惋惜。 此行之前,蒋岳对杜瑛的态度和杜阙一样,觉得此人狼子野心,不值得同情,但自从他做出北上解围的决定后,蒋岳的想法发生了巨大的转变,由唾弃变为了佩服,心甘情愿称他一声“杜老爷”,更心甘情愿放下指挥使的身段,听他调配。 “不了。”杜瑛答得干脆,没有过多留恋,遁入夜色。 蒋岳叹了叹,收起不忍,向杜夫人拱手拜别。 而杜衡则飞快整了行装,再度给杜夫人叩了一个头,按住腰间长剑大步流星而去。 杜衡随父风餐露宿时,元月在倚窗眺望南方; 杜衡随父浴血奋战时,元月遥对元府的方向长跪不起,心中祈祷了一遍又一遍; 杜衡身受重伤不省人事时,元月趴在母亲的病榻前,痛不欲生; 杜衡转醒后再次投身刀光剑影中时,元月握着母亲的手喜极而泣。 …… 春尽之时,元月迎来了十八岁的生日。 今年,许夫人赠了只纸鸢,元嵩赠了个长命锁,刚好同去岁反了过来。 而杜阙,也差曹平送来了自己的贴身玉珏,握在手心时,还能感觉到余温。 她笑着收下来,问:“叛军到什么地方了?” 曹平垂立不语,面色肉眼可见的凝重。 “这都不能对我透露吗?”她的嘴边依旧挂着微笑。 曹平躬身道:“娘娘且安心在元府住着,用不了多久,陛下定会亲自来接娘娘回宫的。” 仍是这套说辞,回元府的两个多月来,来回听了不下五次了。 她隐隐能猜到,杜阙似乎在谋划着什么,否则以他接近癫狂的占有欲,即使母亲驾鹤西去,也不会放她出宫的。 前路未知的感觉,令她很是惶恐不安。 “好,不问了,你去吧。”像过去的每一次问答一样,元月选择退一步。 曹平走后,缀锦冷着脸进来,伸脖子瞥了眼安放在桌上的玉珏,讽刺一笑:“以为拿块儿玉送来就能抹去过去的错了吗?当真可笑!” 元月压着嘴角,截断她的长篇大论之势:“让你打听的事,有结果了吗?” 缀锦抿着嘴,目光有些闪烁,一看就知心里在想什么。 “叛军打到冀州城了,对不对?”她透过镜面瞟着缀锦的反应,果然,缀锦装不下去了,凑上来揪住她的袖子六神无主道:“奴婢才刚上街,街上乱哄哄的,人们都携家带口地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