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记得,她说过要嫁给他的。 在欲望彻底迸发后,归于沉寂的那段余韵里,她软软倒下,贴住他的身体,锦缎一样柔顺的乌丝在他胸口处蓬散开来。酥麻滑腻,和着她缱绻的嗓,漫不经心地勾引,如同她的人一样销魂入骨。 他独自度过与她的春宵,每一场艳事过后,落幕结尾必然是一句——“好啊,我嫁你。” 有段时间做梦做得太频繁,白日里都恍惚,真觉得那一切都是基于现实发生过的情节。他不觉得那是梦,执拗地认为那就是现实。站在原地向着她的方向翘首以盼,期望她能回头。 …… 虽然见不到荣笙,但凭心而论,他的家庭美满和谐,还是很幸福的。 变故发生在高考那一年,在外打拼的爸爸下班路上遭遇车祸,虽然被判做工伤,但人精老板忽悠他们处于悲痛中,又不懂相关律法的母子,补偿很少。甚至因为撞人的是个钱权勾结下的富二代,所谓的牢狱之灾都没有,扔给他们几万块,草草了事。 恶人在法外逍遥,受害者可怜的家人们不通世故,抱着男人沉甸甸的骨灰盒和用黑色塑料袋层层包裹起来的八万块一路哭着回乡。 项鸿玉读完高中就不能继续升学了,因为疲惫瘦弱的母亲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女儿要养活。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丁,他必须迅速长成大人,担起她们的一片天来。 他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为别人的工厂打工,因为假期少、路费贵、要赚钱,所以他过年都不回家。 可是既要带孩子,又要下地干农活的妈妈分身乏术,她太累了,脚一滑,摔进田埂里,天色又晚,她叫不来人,天亮了才被村民发现,急急忙忙开着叁蹦子送去县里诊治。 最后腿是保住了,但落了瘸,而且那几天夜晚特别冷,她半个身子泡在污水里,受了寒,身体愈发虚弱,再也养不回来。 项鸿玉不敢离家了。 他待在家乡里,伺候母亲养育妹妹。没学过正经的经商知识,便拿着打工时存下来的一些钱,一点点摸索着实践。 他头脑算得上灵活,运气也好,生意还真被他做起来了,甚至可以供给妹妹学习那些烧钱的小专业。 家里的日子总算有了起色,物质基础好起来,趟过了波荡起伏的人生坎坷后终于有了空闲,感情状态就被人挂在嘴上念啊念。 不管是妈妈,还是邻居,甚至是那个还不懂得春心萌动为何物的小妹妹,都在催他快谈个朋友。 二十八了,别说家没成,连场恋爱都没谈过,实在是不像话。 每次遇到这方面的问候,他就露出个憨厚老实的笑,打着哈哈混过去。 大家只以为他一心扑在共同经历过太多苦难的家人身上,不愿去想情爱,却不知道,在他心底,藏有一个爱人。 持久的、疯狂的、绝对不可以说出口的爱欲。 他把隐秘的心事藏起来,将明暗交织的深情碎片整合成只有自己能翻阅的秘密簿,没有人知道他心底卑鄙的渴求。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