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孩子,怎么这么无情呢?不过想到也许是他产后抑郁,生孩子一事伤身体又伤精神,她没立场批判他什么,于是一切按他顺意,不在他面前转,也不指望他带孩子,还聘请了家庭医生看护他,希望他不要落下病根。 舒晚荻四岁以前都是母亲和保姆带大的,但四岁时家里的产业版图开拓到国外,考虑到她年纪小变数多,就没把她带走,而是留在家里,拜托家人照顾。 她的父亲掌管着她的社交与通讯,每次母亲想和她视频联系,男人总是冷着脸推三阻四,顶多在寥寥几句对话结束之时让她露个脸打个招呼表明自己还活着。 他总是站在自己背后用阴恻恻地眼神盯着她,舒晚荻知道,父亲这是不想她多嘴。虽然委屈,但陪在自己身边的只有他了,舒晚荻对他虽然有些惧怕但同样具有孺慕之情,她想赢得他的喜欢,想要个和别的孩子们一样亲切的父亲,所以再苦再累也不敢反抗,按照他所想要的样子去努力,觉得自己只要够乖巧够听话,父亲总有一天会喜欢上她,会留恋这个家的。 十二岁的时候,他给她接了部电影,带有一点悬疑性质,色调阴暗,很多拍摄场景都是血肉和尸体,于小小的她而言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恐怖片。 尤其电影结尾那一幕,最关键也是最吸人眼球的一幕——居住在偏僻别墅里的一家人困于火海,同他们纸醉金迷的生活一齐被熊熊烈焰吞没,而始作俑者,他们最年幼最驯服最无害的傀儡娃娃一样乖巧听话的小女儿却缓缓从火光中走出,举起手里寒光闪闪的钢刀,捅死了她亲手饲养的、最宠爱的兔子。 剧组的人没给她准备假兔子,甚至为了节省后期费用、确保真实性,要求她必须真的下手用刀一举捅向那只她在片场里唯一的玩伴。 虽然那群人语气没有特别强硬凶恶,但话里行间的意思就是逼着她去做,而且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慌乱地看向站在不远处默默注视这一切的父亲,向他投去求助的眼神。 然而男人只是用他一贯冷淡无情的声线说:“快做,不要耽误大家的事。如果不能一次过,你需要弄死的兔子会更多,所以好好做,别给大家添麻烦。” 舒晚荻整个人都乱掉了,像是陷入了一个无穷无尽的漩涡中,耳边叽叽喳喳围绕着的全是他们软硬兼施的哄闹声。无形的手不停地从身后冒出来推搡着她、拉扯着她。她站在风暴眼中心,感触到的一切都是扭曲的,她身处其中,也被恶意席卷得坏掉,头昏脑胀耳鸣,眼前花白一片,如牵线木偶般举起了手中锋利的刀具。 呼吸急促,心跳剧烈,用力捅入那个温热娇小的躯体,她甚至能感受到可怜的兔子在临死前传达给她的剧痛。柔韧的皮毛层层破开、骨头撞到硬刀产生震颤麻掉了她的手心、后腿在生命流逝时垂死挣扎的踹动…… 腥热粘稠的红色鲜血飞溅到她裸露的皮肤上,像被硫酸烫穿她的脸颊。赤红的血滴划过视线,双眼被浸在血海里无可自拔。 她逼迫自己忍住几欲破口而出的尖叫与呐喊,咬紧牙关绷住自己颤抖将倾的身形。 大脑一片空白,手中紧紧握着刀把,她站起身,没有再低头,眼珠卡顿地向下移动,面无表情地睨着瘫倒在她足前,渐渐从抽搐中脱离的、皮开肉绽、被血染红的死尸。 所有人都夸她演得好,演出了孩童稚嫩天真的残忍和对死亡的淡漠与无知,以及还未来得及燃起便已消失殆尽的良知。 他们说她演活了这个角色,可舒晚荻只知道她杀死了那只兔子。 杀死了她唯一的同伴,夺走了它的生命。 …… 她还那么小,却经历了这么多,精神崩溃也是理所当然。 她实在受不了了,每天活在浑噩里,夜沉下来就会想起曾被她小心抱在怀中最后却死在她手里的兔子、周围催命符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