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移开唇瓣,没骨头似的彻底趴下来,占了他半个身躯,下巴搁在他肩窝上,抬眸细细凝望着他的五官,像躲在纸盒子里探出点小脑袋、小心翼翼打量外部世界的幼猫。 “你睫毛真长。” 她突然开口道。 尧杉睁开眼睛,抬起另一边没被她压住的右臂,作势要扯下自己的睫毛:“你要吗?都给你。” 舒晚荻被他的脑回路吓了一跳,挥起爪子打掉他的手:“神经病,才不要呢!” 他便把手乖乖收了回去,一句“好吧”竟叫人听出了惋惜的语气。 舒晚荻都没敢笑,把毛拔光了送给她这种荒唐事,他怕是真能干得出来。 于是转过头去,用后脑勺对着他。 虽然不想面对他,但也不想从他身上下来。深度结合后,Omega对标记她的Alpha会产生依赖感,这是有科学依据的结果,所以她就算靠他很近,也只是因为信息素之类的影响,和她本人的意愿没太大关系。 舒晚荻如是想,贴在他身上睡得心安理得。 尧杉已经收敛了自己复杂的眼神,不再拿那种孤魂野鬼般哀怨成痴的目光锁定她。他很聪明,也很了解她,他知道方才那些算不上冒犯的玩笑、主动靠近的肢体接触,是她自己给自己找的台阶。 她在向他道歉。 她看了他的信,知道这些年他从来没有忘却过她,每一天都记挂着她,所以为自己误会他的冷遇而愧疚、为自己没有及时回应他的关注而抱歉。看见他孤身一人蜷于黑暗中等待着她,联想到了更多可悲的孤寂夜晚,她自责又难过。 实在是太容易心软了。 因为这个特质,他甚至都不需要准备什么感天动地的惊喜、进行一场感人肺腑的对话,光靠着脑补,她就草率地原谅了他,还主动将自己献上来,生怕他继续自我折磨下去。 如果他是个骗子,她这样好的心肠,大概会赔得倾家荡产。 真是个单纯到可怜的孩子。 他搂住她,抽出被压住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禁锢在怀里,然后侧身翻来,带着她滚成一团,两人就这样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心贴心地挤在一起,双腿交缠,头颈相贴。他颔首嗅闻着她甜蜜的发香,时不时用温润的唇瓣印上她缱绻的发丝。 对不起。 他在内心声讨着虚伪的自己。他不是骗子,却是最穷凶极恶的赌徒,他用生命换取筹码,自轻自贱,将一切自我价值压在他人身上,在追逐救赎的途中迷失,徘徊在爱的边缘,无穷无尽的自我伤害与折磨,只是渴望一个温暖的怀抱。 完完全全的、随时随地的…… 睁开眼,目空一切又凛冽疯魔。 我的爱是如此卑劣且残忍,不敢和盘托出,害怕真相的坦白,在苦等的蛰伏中祈求着女神为他诞下仁慈的垂怜。 你站在原地,我则奔向你。 请看向我,用你那熠熠华光的眼睛注视我,无论尖刻或深情;请选择我,用你那柔软温暖的胸怀拥抱我,无论踌躇或坚定…… 上天赐我荒芜,而你,予我狂热。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