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话音,她的脸越拧越紧。悲愤交加,让她扣紧了手心。 只听他接着淡淡苦笑: “至于草草立碑,在您眼里的草草,实则用尽了我当年的全部家当。” “方老先生的积蓄呢?” 身为经查司高令,竟连埋身钱都拿不出? “老师一生清廉,又无家室。他用俸禄养活了很多凶案囚犯与死者的弃儿。其中……也包括我。整理遗物时,老师的草屋里倒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仅剩的钱银只余下六个板币。所以老师的丧事是我一手亲办的,包括这座坟,也是我亲手掘盖的。” 堆积的冥银中央引起了火苗。 身旁的男人倾着身布香,火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明灭闪烁。精壮的身躯持着习武之人的挺拔,举手投足干净利落。 她将他看作手中利刃,平衡朝中势力的秤砣。她愿意给予他信任,只因为他值得为她所用。 他的身影映在她的瞳中,燃出了零星温度。 可她此时在想。如果他没有被她从逆流中拖拽而出,他的下场,会不会与他的老师无差?人微言轻的小小常卿如何去撼动根茎盘踞在整个阎崇下的参天大树? 呐喊被淹没于洪流,任凭如何挣扎都渺无希望。 他会默默的死去。 或许无人所晓,抛身不知处。 小满执过一杯酒,站立起身。 她双手握杯举在身前: “忠良枯骨无人祭,奸佞声名满天下。” 她言出肃穆,坚毅的眸中泛起波动: “其罪,当罚!” 话落,她仰首而尽,接而弯身将其中一杯酒撒在墓前。 付向安显然被小满所动。 微怔过后,他效仿着她的动作,举起了另一杯酒: “知恩无报害师命,步步皆失险错棋。” 与她的坚毅比起来,他满腔填塞的,是隐忍的悲苦: “其罪,当罚!” 他虽鲜有言表,但看来沉结他心头的,还是老师的死。 他被困在自责中难以自救,只是他不愿承认,不愿面对。 “付向安。” 她想开解他: “你的老师不会怪你,真的。他会以你为荣,你不仅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也是他的亲人。” 高大的男人身体微颤,忽而侧过了脸。 他收握双拳,不愿将他眼中的狼狈呈现在她的面前。 小满看出了他一瞬的脆弱。 她想给予他力所能及的倚靠,捧过他飘零无依的心。 她向他靠近,纤小的手裹着他的腕: “想哭就哭。你不也看过我哭嘛,如今也算扯平了。” 男人肩膀一震,抖动的呼吸倏然凝止。 紧攥的拳渐渐松展。 他接过她的手,紧紧交握。 —— 天光将熄。 城郊的小店里挂起了灯笼,正为提前到来的夜幕做着准备。 能被称之于冷清的铺面里仅仅坐着两位客人,他们点了几个小菜,叫了一壶热茶,刚刚才落的座。 “掌柜的,今日这么清净?” 小满扬着脑袋与上菜的掌柜攀谈着。 掌柜人到中年,留着八字胡,实为健谈: “可不,转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