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低眉,温声应道:“我?知道,祖母。” 两人没说多久,萧渡玄的旨意就过来了,张太妃极快地起身离开。 沈希望着她的背影,再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就拿过宫人递来的令牌,准备出宫。 她是?绝对不能再多留一刻了。 * 监牢里?一片黑暗,只有?狱卒手边点着一盏微弱的烛火。 胸腔里?的淤血梗塞着,弩/箭虽然已经被拔出,但尖锐的刺痛感依然存在,贯穿肺腑。 萧言费了些功夫,心绪才勉强地平静下来。 冷水顺着脸庞的血痕往下流淌,他艰难地抬起眼,看向那抹微弱的光芒。 问话?的是?一个看不清面孔的人,他的语气平直,来来回回就只有?那么几个问题:“所以,你在云州的时候的确见过前朝废太子,并且将他放走了是?吗?” 萧言的意识有?些模糊。 他去过云州吗,还是?没有?去过?他见过前朝废太子吗,还是?没有?见过?他将那人放走了吗,还是?没有?放走? 他想?不起来,也说不清楚。 此?刻在萧言脑海中反复闪过的皆是?他妻子的面容。 那是?他的表妹,也是?他此?生的挚爱,他曾发誓一定要保护好?她,那么——他保护好?她了吗? 太阳穴中再度涌起一阵刺痛。 可身在桎梏之中,他连抬手去揉一揉太阳穴都做不到。 萧言忍不住像野兽般嘶吼出声,但在这时监牢的门倏然被人从外间打开了。 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缓步走了进来。 矜贵尊崇,翩然若仙。 他步履轻缓,唇边含笑,微微有?些讶异:“还没有?死?啊?” 第三十一章 萧言的脑中一片混乱, 尖锐的刺痛抹杀了他思考的能力。 但与来人对上视线的一刹那,纷杂的念头倏然全都消弭了。 即便心中早就涌起?过千种?猜想,当现实残忍地露出真面目的时候, 他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男人的容色俊美, 举止高雅, 声音也如同清溪漱石。 他像是身临山涧,又像是如隔云端, 仅仅是望着, 就令人直觉高不可攀。 是萧渡玄。 “皇叔……”萧言的胸腔里满是滞塞尖锐的痛意,他张着唇, 眼?底最后的光亮也消失了。 急火攻心, 一口血忽然涌到了喉间。 淤血的深红将地面给?溅透,像是被碾碎的心脏。 负责刑讯的人诚惶诚恐,急忙站起?身,语气?再没了方才的平直:“臣参见陛下, 这、这……” 萧渡玄轻轻抬起?手。 他什?么也没说,那人便被随着他一道过来的侍从给?带了出去?。 监牢里的血气?极重,黑暗污浊, 连一缕微光都透不进来。 萧言的手脚皆被桎梏住,他吐出口中的淤血, 喘着气?抬起?头, 头晕目眩的感觉难捱, 视线亦在不断地摇晃着。 他艰难地向萧渡玄看?去?。 分明已经奄奄一息,但?眼?底却像是红得在滴血。 萧言的声音像野兽般嘶哑, 可在萧渡玄走近的时候, 他到底是低下了头。 他几乎是恳求地说道:“皇叔,此事?全都是我一人的主意, 求您不要怪罪沈希……” 该说不愧是暗通款曲的男女。 连言辞都是如此的一致。 萧渡玄眼?神冰冷,但?唇边依旧带着笑意。 他眉眼?温和,姿态高雅,轻声说道:“阿言,你在说什?么?朕怎么听不懂呢?” 但?萧渡玄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太久。 他抬手翻看?起?桌案上放着的口供,笑意渐渐消逝。 萧渡玄看?向萧言,一字一句地说道:“朕令你去?云州,是信重你。” “你却勾结前朝废太子,做出谋逆叛国之事?,你行事?的时候可否有想过你父亲?可否有想过朕?” 萧渡玄的目光微微带着些冷意。 好像是有几分对晚辈的失望,好像又有几分对臣属的心寒。 萧言的身躯陡地一震,难以言说的寒意从胸腔深处涌起?,他呆愣愣地抬起?头,望向萧渡玄。 脑中是混乱的,连个勉强的章法都梳理不出来。 几个时辰前他还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