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什么不平之事,也许会凭着一腔意气,一意孤行地做出什么胆大包天之事。 真被她猜中。 但凭这一腔意气,也是好样的。 早朝时群臣皆震惊不已,本来安静严肃的大殿满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朝臣分成了两派,崔令之等人率先站出来要求严惩霍凌,以正军规,但以姚启、郑宽、戚文礼在内的大臣却极力反对。 甚至有些人露出赞赏之色,心里暗叹道:这霍凌怪不得是当初先君后举荐、又有赵家血脉之人,也的确是有几分真本事。 鸿胪寺卿董青手持玉笏,出列拜道:“陛下,臣以为,眼下正是用人之际,霍将军忠勇无双,朝廷正是需要这样的武将,且战场之事十万火急,便是霍将军有心请示,时机也不允许。臣请陛下万不可因为那些陈规旧矩,就白白浪费这样一个有才之人。” “陈规旧矩?” 崔令之冷哼一声,侧身看着他,开口讥讽道:“无视纲常法度,在你眼里倒成了该称赞之事么?听你之言,难道朝廷这么多武将都是无用之辈,只有他霍凌一人能用?若不以此正军规,日后军纪涣散,众将不服,主帅还如何率军征战?” 董青没有看他,只是继续保持着参拜的姿势,嗓音沉稳道:“陛下,臣并无崔尚书所言之意,臣只是认为,霍将军罪不至死,此番罪责应该严惩,功劳也该有所褒奖,功过相抵亦不为过。” 郑宽说:“臣也赞同董卿之言,如今好不容易让西武国吃亏,此刻该议论之事绝非如何处置我方将士,而是如何乘胜追击收复失地,与其杀了霍将军,倒不如让其继续将功折罪,若今后再有如此肆意妄为之事,则数罪并罚严惩不贷。” 姜青姝听他这么说,不置可否。 她右手搁在龙椅扶手上,指尖随着沉吟微微轻敲,并没有说自己的看法,看了一眼站在群臣之首的张瑾。 张瑾没有说话。 他若开口,底下的一些党羽自然闻风而动,不争出个什么来就不能罢休了。 其实他要说的,私下里已经跟她说了。 张瑾的消息比别人快一些,早朝前她还在更衣时,张瑾便提了此事,她问他怎么看,张瑾只说凝视着她,低声说:“蔡古不杀霍凌,是因为陛下。” 她也不遮掩:“是。” “所以,人尽皆知陛下对霍凌是什么态度,陛下这次若护他,若不惧落得个偏袒徇私之名,便可随意为之。” 张瑾也没说什么为了军纪法度,只一针见血地点了四个字:偏袒徇私。 他知道她在乎名声。 想做个毫无诟病的明君,就不能有任何偏心袒护的举动,霍凌和她关系越近,越用严厉手段惩处,越能说明君王赏罚分明,而不是任人唯亲。 张瑾这一句话,实实在在是胜过朝廷上争论的一万句,直接拿捏住了她。 这话也只适合私底下说。 在朝堂上说,那就是不给君王面子了。 姜青姝听了也不恼,而是轻笑一声。 徇私偏袒? 的确,会有人这么说的,不过她好像也不是第一次明摆着偏心了吧。 做个事事死守规矩的皇帝有什么意思,说白了,总是为人言所掣肘的皇帝,不是懦弱无能,便是刻板迂腐,只要大权在握,能将百姓和江山治理好,她就偏心了,又能怎么样? 姜青姝等宫女给她戴好发冠,便突然抬起手臂,一勾张瑾的脖颈,引得比她高大半个头的权臣无奈低头,看着她。 她直接说:“霍凌如此能干,朕不会处置他。” 他眉眼清冷,看不出什么情绪,“仅仅因为他能干?” “不然呢?难道是因为他是先君后举荐的人么?”她手臂往下拽,引得他弓腰的弧度越发深,一双清瞳直视他的双眼,嗓音带笑:“你吃醋啦?” 她的目光如被日光照亮的皑皑白雪,赤—裸又不遮掩,闪亮逼目。 张瑾垂睫:“……没有。” 说的是没有,但神情称不上暖和,也称不上不悦,只是倍感膈应。 张瑾在心里冷漠地想着:因为一个赵玉珩,她对所有赵氏相关的人皆无数次施恩。 但再信任又怎么样,皇帝也总有和臣子离心的时候。 偌大赵家都倒了,区区一个不起眼的霍凌,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张瑾出神须臾,很快,便敛去情绪,抬手帮她整理了一下鬓角,淡淡笑了笑,“臣都依陛下。” “那就这么说好了,你可别和朕唱反调。” “臣从不违诺。”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