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他好想她。 沈芜冒着大雨前来,脸庞发丝还在滴水,衬得她更清透了,无论宋下童如何护着,还是让她湿了绣鞋和衣角,很狼狈的样子。 被夜色与阴云染黑的眸色写满了无奈和伤怀。 她坐在床榻边,看李危紧闭双眼,深陷黑暗的梦魇中,一遍一遍呼喊她的名字。 沈芜微垂着脸,靠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地告诉他:“我来了,我在这里。” 他浑身的热气裹挟着她,使她的鼻端也燥热起来。 这很不寻常,很不好,会死。 沈芜望向宋下童:“他高烧几天了?” 宋下童:“反反复复三日,今日用药也退不下来。” 沈芜:“伤口怎么样?” 宋下童:“红肿难消。” 几乎可以确定是伤口感染引发的高热,再这样下去,他肯定会死。 沈芜:“能吃东西吗?” 宋下童摇摇头:“只能咽下去水。” 沈芜轻缓地揭开他胸前的衣襟,贯穿的箭伤似一口血泉,泉眼边红肿糜烂,不知被清创了几回,流了多少血,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肤,像一只倒光了水的旧水囊。 “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没有抗生素的时代,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宋下童:“用药是手段,是将他的身体调到最佳战斗状态的手段,能不能打赢这一仗的关键,还是在于他自己。” 沈芜:“难道要我看着他一点一点死掉吗?” 她白净的脸越发惶惑,痛惜取代了初时的震惊。 她来到这个地方后,先是大旱与地主欺压,天灾人祸,吃不饱穿不暖,亲身经历了赵兴的母亲朱氏只因八两的地租被鞭子活活抽死,后来是赵来,那三道如裂谷一般的伤口,烙印在她脑中,永远难以忘怀,接着就是赵婆婆被人“抓猪崽”,险些成为别人锅中的食物,然后是燕娘被陈小粥喂了声声慢的奇毒,在她眼前日渐消瘦,一次比一次睡得更沉。 这一次轮到李危了吗? 一次一次,不停地和死亡作对。 死好简单,是她自以为是地认为好难。 面对宋下童的淡定冷静,她显得很无力,过于多情。 宋下童端来一壶剑南春和一张磨圆润的竹板:“我能做的只有拼命地让他的体温降下来,能让他睡得舒服一点,你愿意帮我吗?” 沈芜点头。 “用高度白酒刮痧能降□□温,但伤口还是得靠他自己愈合,如果伤口一直不愈合,仍旧会反复高热。” “而刮痧需要消耗许多身体能量带出体内热气,重伤的人本就伤了元气不该这样治,这是兵行险着,说不定等会儿李危就直接断了气。”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