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寰身上一阵摸索,然后果然从荷包里找到枚私章。 有身份的男人们在外通常会有私印在身,沈雁并不惊奇。她又回头与楚王道:“现在就要劳烦王爷若者韩将军以宋寰的名义写封信给柳阁老,以半商量半胁迫的口吻,带点威逼利诱的意思请他明日在朝上对郑明策擒犯一事提出质疑,并请求翻案。” “胁迫?”楚王立时愣了愣。 柳亚泽身为阁老,又是皇帝在内阁唯一的嫡系心腹,他的地位并不弱于许敬芳郭云泽,宋寰有几斤几两,竟敢写信胁迫他?那不会引来柳亚泽的暴跳如雷么?——不对!假若宋寰激怒了柳亚泽,如此不就使得宋寰在他面前再无机会了么! 激怒了柳亚泽,宋寰就是打破了柳家大门也是无用!而纵然这计策并不见得能瞒一辈子,可只要能瞒过这三五日,等到五城营长官已定,到时候就是宋寰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呢?最主要的还是先应付完眼下这危机! 原来沈雁的主意竟是打的这个! 这其实并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办法,可就是这简单的法子,却刚好能轻松化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楚王想清楚了,不由冲韩稷一笑:“这写信比闯进宫告御状可轻松多了,不知这附近可有哪里找得到笔墨?” 韩稷自打沈雁出现时起便没出过声,眼下听得沈雁竟是要从柳亚泽这边下手,彻底绝了皇后的后路,也不由暗自点头。但他看向沈雁的目光仍是没好气,他气的不是别的,是她既然使唤他跑腿去找楚王,为什么自己倒又赶到了这里? 其实想想这气也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可他竟就是不想拿好脸色对她。 她难道不知道这么样不打招呼跑出来,很危险吗?! 他清了下嗓子,温声道:“陶行去弄些笔墨来。” 桂子胡同里暗潮汹涌的时候,沈府这边,正捧着书的沈观裕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这本该是个极好的夜晚,庭院里晓风淡月,空气里夹着幽幽的桂子香,然后他眉头微凝,自打晚饭后到如今,也没见舒开过。 林泉走进来给他添茶,他问道:“宋寰那边可有消息?” 林泉道:“派去的人并没回来,应该没什么异常。” 沈观裕点点头,正要举杯,门外却匆匆进来个人,到了门槛下便禀道:“回禀老爷,桂子胡同有些异样。” 沈观裕忽地凝了眸,但他却仍保持着挺直的身姿,说道:“什么事?” “小的们原是在远处亲眼见着宋寰进了桂子胡同的,但当我们稍后尾随去到胡同口时,却发现不见了宋寰的影子,而这前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他们的马留在柳府前的大树下,人却不见了!” “是么?” 沈观裕深凝了半晚上的双眼,忽然因为这句话而亮了亮。而微蹙的眉头,也在这一刻松了开来。 一刻钟而已,宋寰能去哪儿?就是进了柳府,门房进内通报的工夫,他也没这么快进门。而就算进了门,马匹也不可能拴在大门前的树下,而该是在平日人客出入的东角门。 所有的迹象都表明,宋寰有可能失踪了。 而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让他失踪的,而且又有胆子让他一个堂堂四品命官失踪的,除了楚王又还会有谁? 楚王既知道宋寰来寻柳亚泽,必然会阻止,直接劫走他,或者以别的什么方式干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楚王的确已经出手。只要楚王作出了反应,那他的计划就成功了。 “再去盯着,有消息了来回报。”他重新捧起书,漫声吩咐道。 桂子胡同外围很热闹,铺子也关张得晚。 眼下天色并不算晚,陶行出去溜哒了半圈,笔墨就很快到位,楚王就着珠光,沾墨略想了想,便就写了封软硬掺半的信。沈雁看过后点点头,将宋寰的私信加盖其上,然后仔细封好,交回给楚王。 楚王又凝了眉:“找谁去较为合适?” 送信的人得冒称是宋家的人方为合理。可他身边皆是侍卫,打架或许成,这种要机智应变的事就有些吃力了。 韩稷蹙眉道:“陶行他们常随我在外走动,也是不成。” 他们都往沈雁看来,沈雁便就让胭脂招过来庞阿虎,说道:“这是我的人,平日替我做事,甚机灵的。” 楚王点点头,没说什么。 韩稷却是上下左右仔细地打量着庞阿虎,庞阿虎都忍不住后退了两步。r1152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