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 他的掌心被烫地红肿了一大片。 其实也还好。 他还曾被泼过刚烧开的茶水,烫伤的肌肤和衣物粘连在一起。痛确实痛,但死不了人。 太医自然会给他用上好的伤药,毕竟总不能让他这样可笑地去死。 他体质不易留疤,这么些年,也就锁骨上的那四个窟窿反反复复伤了太多次,才没有长好。 最里面的那间牢房中不再有什么声音,容厌走到第一间牢房之前,等着晚晚出来。 里面,楚行月说完,便不想再提那些旧事。 可是眼前,他和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她成了容厌的妻子。 晚晚慢慢擦干眼眶中的泪珠,她没有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低头将眼睛贴在干燥柔软的衣袖上,很快水迹就被保暖的衣料吸干。 她思绪没有比来之前清晰,反而更是乱成了一团乱麻。 她平稳住声音,却还是带了一丝哽咽。 “师兄,我今日先回去了。” 楚行月松开手,望着她,脚步微微往后了一些,他脚上的镣铐声粗重。 他低低应了一声。 “曦曦,一岁将尽夜,明日又逢春。我只愿你,且以喜乐,且以永日。如此,便好。” 晚晚已经转过了身,听到他的声音,她倏尔咬紧唇瓣,却没有回头。 她一步步,几乎算得上是在挪动,低头小步小步地往前走。 走到第一间牢房前,她看到门边站着的容厌,撇开脸颊。 容厌看着她的动作,想了想,难怪自古多情最伤人。 她什么都不用说,就能让他心脏难受到抽痛。 若是以往,他或许还会问一问她,他是不是就活该被人折磨到死、利用到死,死后还得被青史钉在耻辱柱上? 容厌不想问了。 好像确实只要他不存在,她这一生便能好过一些。 他也不想再与她争吵。 容厌揽住晚晚的肩,晚晚僵硬了一下,他半搂着她往外走。 他回头看了一眼,最里面那间牢房之中,楚行月依旧站在木栏旁边,脸颊微侧,往外看着晚晚越走越远的背影。 他同样看到了外面容厌在等着,也看到了容厌搂抱着晚晚往外走。 两个男人视线对上。 楚行月神色平静而莫测,周身微微的冷意清寒。 容厌只淡淡看了他一眼,随着脚步迈开,视线下一刻便错开。 寒夜霜重,月色如冰。 晚晚思绪纷繁杂乱,她不想坐辇车直接回到椒房宫,容厌便还是这样将她揽在怀里,广袖和他的身体又为她遮挡了一些寒风。 她没有说话,他便也没有开口,却又好像有一层隔阂,在两个人之间快速生长起来。 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 晚晚想了好多好多。 从师兄邢月,楚行月,到容厌。 她烦闷而压抑,什么也不想和他说。 走到椒房宫中,推开宫门,里面红色喜气的宫灯高高挂着,来往的宫人眉眼间神色也轻松。 见到陛下和皇后娘娘二人一同回来,宫人喜笑颜开地行礼,说着一些好彩头的祝福。 晚晚还在出神,容厌淡淡道:“赏。” 宫人身上的喜悦气息更浓烈了些,等到沿着游廊又走了一段,便看到张群玉和程绿绮在一处抱厦中对坐着说话,面前的瓷碗中是煮好的娇耳。 白术和紫苏也在这里,坐在绿绮的两边,听着稚气的童言,时不时大笑出来。 绿绮开心到扬起的唇角怎么也放不下来。 在师父面前跟着学习开心,和师父、紫苏姑姑们过年节开心,群玉小叔来陪她也让她开心。 第一个发现师父和师丈回来,绿绮小脸红着,兴奋趴到窗台边,用力朝着晚晚招手。 而后扭头道:“师父回来啦!” 说完,她便匆匆起身,外袍也不披,踩上软靴便往门外跑去。 她一路奔跑而来,猛地扑入她怀中。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