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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马角乌白




    他扔下剑,背对他转过身,朝梅林中走去。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地下,踏出的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脚印,但不出片刻,再次被覆盖,新雪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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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府门外,苏惊带着不亚于一支轻骑军的府兵列阵排开。风雪中静静伫立等待。

    他没有与张灵诲正面撞上,赶到时事情就已结束。紧闭的大门院墙上探出梅树枝桠,其上覆盖着厚厚的大雪,那雪层层堆迭,压得梅树不堪重负。高墙深院,困住半生冬雪。

    府门推开,一个黑衣男子抱着女人出现在门内。苏惊下马,上前接过颐殊。

    牙错对她抱拳作揖,返身回到他公子身边。

    “我是不是很没用?”颐殊说,“有点心绪动荡的事就生病。”

    苏惊把她放到马车上,安慰她:“你不是没用,你只是有难以改变的女子之弱事实存在,可那不是你的错。我们都很欣赏,你以最好的姿态面对了今天的一切。”

    孤男寡女本不该同乘一辇,共处一室,可崇任东知道覃隐对自己放心,索性上车陪她。车上燃着炭盆,热烘烘的十分暖和。他道:“颐殊,现在的情况很复杂。”

    马车行驶在雪地中,碎石撞到车辕,崇任东郑重其事地道:“谌晗这是在借刀杀人,张琬弘夜夜做噩梦梦见被烧死的儿子,笃信你是不祥之兆要害死她这个儿子,以性命要挟张家除掉你。谌晗纵然此举意在向尹辗挑明,他不愿再受尹辗控制,或是张灵诲,这些世家的联合,做一个傀儡。在谌晗这里,尹辗是叛党,覃隐跟他才是利益共同体。”

    “覃隐与他兄长的博弈,是不可逆转必然迎来的局面,你勿需太过自责。”

    她靠在马车壁上,语气淡淡地:“我没有自责。”

    崇任东接着道:“覃隐若能为陛下铲除张灵诲及尹辗,天下河清海晏,百姓安居乐业,你跟他跟我们都能安定下来。谌晗必会最大程度地保他,若是他不保,张灵诲与尹辗两人之间必会有人篡权夺位,前期二者既合作又对立,两厢平衡,皇帝安分,朝廷才相安无事。”

    今日之事一切拉开了序幕,自古朝堂上,便有皇权与相权的对立,不断斗争拮抗,一方强一方即弱,处在动态平衡之中。又以丞相与尚书分裂相权,这局面恰恰是谌晗想要看到的。

    颐殊指尖敲颌:“不想听,听着都累,之前尝试过,争权夺利我不喜欢。”

    崇任东笑笑:“可是总要有人去争,有人去夺的。”

    她在轩窗边看了一阵风景,还是没忍住问:“……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他深深看她一眼,从身旁掏出来一个东西:“这是小甲留给你的。”

    为了保护他们,他将他们一家人送去了玼州,那边有他一个亲戚,还有众多留守后方的战士。若是举事,他们可以随时响应,揭竿而起,到时掀起的就不是宫变,而是一场暴动。

    她把那雕得丑丑的泥俑人拿在手里翻看,越看越觉得不像自己。泥人后边衣角还歪歪斜斜刻着叁个大字,沉鱼落,想是雁字来不及了。看着看着噗呲一声笑出来。

    中途马车被拦停一次,崇任东听手下汇报完,转述道:“覃隐入宫顶替下了巫蛊之祸,被敕诏软禁在府,闭门思过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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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府。

    冬季过半,颐殊靠在花棚藤架长廊下,困顿不已。

    她下颌枕在美人靠上,轻轻阖目。手边一本浮虫语录,歪歪斜斜摊着页。

    水榭亭旁进来一位外人,她不想睁眼,只垂了头,偏颌低睫,秀臂搭在靠椅背上,鸦青发丝如瀑如布,懒懒垂在雪白颈项处,那处肌肤在炎阳下耀得晃人眼。

    谌晗问:“你在等谁?”

    她回我没有在等谁。

    谌晗说:“你不是想去琯学宫吗?已经清理干净了。”

    她一双惑人的眼微微挑起,谌晗恍惚了一刹,漂亮到这个境界,一个字不说都是欲语还休,勾魂夺魄。七分魂酥走五分,两分魂不知所踪。剩下叁分,见到第一眼便勾走了。

    颐殊慢慢起身站立,她道:“你知道我是谁?”

    她早就想问了,画上没有绘的手背痣,他是如何得知的。

    冬日的阳光穿破云层,照映茫茫白雪,强烈的光反射在屋檐上,琉璃青瓦。

    谌晗唇角上扬,笑意扩散开来,他只想笑,笑自己愚蠢。

    “殊儿,这一世你叫我好生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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