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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节


笛狠狠贯穿而下?,将巨蟒坚逾玄铁的?鳞片彻底洞穿,笛身也布满裂痕,向上轻轻一拔,便和?鳞片一同四分五裂,碎得再也拼不起来了。

    发现这支玉笛的?几名上清宗弟子?没将之当回事,只在月余后的?闲谈里无意间提及,共同回忆起那一战中,曲砚浓于盛怒中全力出手,以掌中的?玉笛作箭,朝其中一只巨蟒悍然一掷,将那元婴期的?大妖立毙当场。

    当时全宗上下?惊惶一片,哀鸿遍野,嘈杂的?环境里很难留意他人的?战局,更别提别人的?交谈,只有寥寥几人不清不楚地听见曲砚浓在盛怒出手之前,语气冰冷带怒,隐隐约约叫了一声“长亭”还是“上庭”之类的?话。

    可?这毕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连提及的?人也只做谈资,谁也不曾当回事。

    唯有一个全宗知名的?老?好人,脾气绵软,被迫包揽过?各路师兄师姐塞来的?宗门杂务,几乎走遍整个上清宗,发出一声无关紧要的?感慨,“……说起来,夏长老?的?若水轩里,本?来也养了一条元婴巨蟒呢。”

    卫朝荣送给她的?粗糙竹笛碎在想用而不敢用,珍贵罕有的?玉笛碎在刀光剑影,她辗转里想起过?那么?多遍,可?今天想起的?却是另一支。

    一支背后没有藏着故事的?、最普通的?笛子?。

    说是一支笛子?,其实并非特指某一支,而是指她从他那里学来了无用之用,花了很多年拿起笛子?,却没想到在道心劫里又慢慢放下?了。

    她总觉得世事无趣,做什么?都?只有一时半刻的?兴致,再往后就是深深的?空虚寥落。

    最开始,只是对新鲜事物没了探究的?兴致,无论见到什么?都?牵动不了心绪;再后来,从前的?爱恨也消磨,自己?却浑然不觉,直到偶然回顾,才发觉心底早已荒草丛生,唯有和?他有关的?那一点记忆还鲜活。

    对一个性情炽烈激越的?人来说,慢慢淡忘爱恨悲欢,无异于世间最大的?酷刑。

    她激烈挣扎,有好几百年什么?事也不做,全心全意地扑在这场困兽之斗里,她不相信自己?会有一天连爱恨也不能自主,成为她心里不名一文的?、真正的?废物。

    一支无用之用的?笛子?被她带在身边,承继了多年前蒙昧未解的?情愫,也见证过?她萍水相逢友情,最后在阆风苑里吹响一曲兴之所至的?阆苑曲,她原以为那是她到最后也不会遗忘的?东西,可?时光荏苒,在漫漫尘霜里,她紧握的?手慢慢松开,在未觉时坐视掌心的?沙飞走。

    到那场无声挣扎的?结尾,她残留着一点不甘心,仍口口声声说着要对抗道心劫,卫芳衡见证着她很多次拿出竹笛,放在身边,每次都?做足了对抗的?决心,可?几个年岁过?去,不知不觉又放下?了。

    再惊觉,再不甘,再拿起,再放下?……

    说不清多少次有去无回的?轮转,她到最后也许已觉得这徒劳无功的?挽留本?身也无趣,在记忆中的?最后一次惊觉论沉沦后,她又一次取出,拿起,看了半晌,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没意思极了,何必再重复这已知终点的?旅程?

    于是她松开手,任那支竹笛落回乾坤袋中,一次放下?,就再也没有拾起。

    后来,她寥寥落落零零散散地想起,只是想起,连手也不曾再伸出过?。等到她想也不再想起的?时候,她心里模模糊糊地知道,过?去的?那个曲砚浓在她身上离开了。

    卫芳衡问她说,淡忘自己?的?过?去,是不是有一点可?惜?

    她不回答,因为这个问题实在也很无聊,如果?她当时感到可?惜,就不会忘,她已无悲无喜,谈什么?可?惜?有情是她,无情也是她。

    真正觉得可?惜,唯有重拾之后。

    千帆过?尽,心绪M.xIAp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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