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憋着声,在她怀里一抖一抖地哭。 “送到医院又因为没钱,简单的治疗之后就送回了家……” 她擦了擦眼泪,“只能借到这些钱,已经借遍了……” “所以我想上学,等以后,我要赚好多好多钱,阿妈的病一定能治好。” 阮梢抱紧她,眼角湿润,轻拍着卓玛的后背。 亲人离世,多么悲痛,是一生的痛苦,她的半个灵魂也在曾经那场车祸随着父母逝去了。 从那以后她对周围一切的感知都淡淡的,提不起任何兴趣,所以在确诊出癌症的时候,心中甚至还有了几分解脱。 最初家乡的医生问她,明明有机会可以治疗,为什么不去试一下? 阮梢说自己要回家和家人商量下,就再没下文了。 实际是她不知道自己治疗好是为了谁,一成不变三点一线的工作,连朋友都只寥寥几个关系不咸不淡,如果说是为了自己,那她并不觉得自己的生命有多宝贵。 就算是最后死在冰冷的家里,也至少需要三天才能有人发现。 孤独,是她生活的常态,是同事们表面的寒暄聚餐,是几位好友抽出生活中的时间嬉笑娱乐,庸庸碌碌得过且过。 明明生活是酸甜苦辣的大杂烩她却吃不出味道。 卓玛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考,“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让阿妈更早去医院,只要阿妈能活下来。” “只要她还在……阿妈就是我的念想,她的存在就是我生活的意义——” “但是外婆弟弟舅舅还在,我也很快乐的,生活会越变越好……只要他们都在。” 存在的轻重不仅是对自己,命运就像一块天平,你在这头,爱着你的人在那头,你将自己看轻了,他们就拼命的往下压。 到底要怎样才能两全呢? 找到自己的重量。 存在即合理,社会是由密密麻麻的人网构织而成,牵一发而动全身,如同热带雨林中的蝴蝶扇动几下翅膀引起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作为人际楼阁中组成的一部分,缺了一块,又怎么保证整片平台不会塌陷。 卓玛说阿妈是她的光,那自己又是谁的光呢? “只要存在就好吗?”阮梢低声自语道。 “只要大家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福气,一切都会好的。”卓玛道,“这是外婆经常给我讲的。” 她抹了把眼泪,“只是休学几年而已,等以后我还是可以去上学!” “嗯……”阮梢淡淡应声,“你想得很对。” 卓玛破涕为笑,“谢谢姐姐,我觉得我心情好多了。” 明明她什么都没干,只是作为一个倾听者,这孩子自己想得很清楚,包括对未来规划的点点滴滴,自我疏导,卓玛只不过是缺一个怀抱,缺一个能鼓励她的温暖底气。 两人从土堆后走出,阮梢送卓玛回了蒙古包,转身,正巧遇见赵谟。 她上前拉住他的手,也是凉的。 “出来多久了?” “刚来。” “骗人。”他手明明这么凉。 赵谟将她带进怀里,“也跟着小孩哭了?” 阮梢趴在他胸口,将那里又晕湿了一大片,干燥的嘴唇动了动, “赵谟,我们回去吧——” “回到城市,我想试试……接受治疗。”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