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徕完全没有意料到事态会发展成如此不堪的地步,仿佛捉襟见肘。 她迷茫且害怕地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紧攥住的美工刀,银白的刀片在水光中闪烁起锐利的亮光,隐隐有种胶状的暗红色液体还未被雨水冲洗干净;不止于此,校服外套、手掌和脸,即使在不间断地被雨水冲刷,那种液体仍依稀可见。 随后,魏徕本能地睁大眼睛,屏息凝神,很不可置信地盯着侧躺在一边,和她一样没有闭眼的、浑身是血的男孩——眼中已然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阴翳,但视线却始终锁定在魏徕身上,死死地瞪着她而不肯放过;嘴巴大张,双手则紧紧捂着自己被割断气管的喉咙,就此僵着一动不动,俨然失去了丝毫的生气。 她明明记得一开始的时候,她是横心要去找蒲青禾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找她——一恍过后,眼前的家伙却并不是蒲青禾,而做的事情也实在匪夷所思,可细一想来,又在情理之中。 略有停歇的雨再次降了下来,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得更加猛烈,像是一根根尖刺,扎得瘫坐在地的魏徕不住地发抖,精神也越来越清醒。 她杀人了。魏徕的脑中挥之不去地重复着这句话。 徐靖逸——那个刚才把自己绊倒、阻止自己去找蒲青禾的、一直因同性恋情被她撞破而恶待她的家伙。 她间歇性十分短暂地去探查过好几次对方的鼻息和脉搏,一点跳动的迹象都不复存在。但她还是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害了她这么久的徐靖逸,就这么轻易地被她杀死了,而且是在她手腕受伤的时候。 原来真实世界里的生命,一点不坚韧,脆弱得简直不堪一击,也没有反悔再来的余地。 “嘶…”魏徕霎时痛吟一声,蹙眉低头去查探疼痛的源头。 想到这里,她才迟缓地体会到左腕的钝痛,那简单绑好的白绷带,已全然被在先前同徐靖逸的搏斗中用力过猛,导致被再次裂开的一些伤口染得腥红;接下来便不止是这一处,痛觉像病毒一样迅速地延伸到了她的四肢百骸,于是她的全身都暗疼起来,尤其是脑子。虽然这处只是在左眉上方擦破了皮,可一碰全是血,一时间头痛欲裂。 十几分钟前,魏徕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居然把体型大自己许多的徐靖逸推搡进这样一个深黑的小窄巷里。一路上他们争执的程度是那么大,周围人却无论如何都视而不见,自己专心自己的事情,让魏徕更肆无忌惮和疯狂。 在巷子里漫长的厮斗中,她原本一直是处于很不利的地位的,毕竟徐靖逸看着再怎么阴柔消瘦,可在与魏徕这样的同等条件的情况下,便拥有了绝对的性别优势,所以她几次三番被殴打到头昏脑胀和四肢发虚。 但大概是求生的欲望激发了魏徕,然后她便在某一刻便机敏地抓准了时机,掏出那把美工刀将其按倒在地描对要害狂捅起来,差点把自己也割伤——那血液像花洒般四溅到各处,混着对方尽显匮竭的生命力,滴落在苔痕满满的地上后,羼着雨水向外流进下水道,带着徐靖逸的整个人,再也见不到。 场面过于血腥,即使这是自己酿成的悲剧,回过神来后她也本能地开始呕吐不止,同时想着——她真的是疯了。 她忍不住地数次为自己的行为找补,她笃定这样的结局,就是徐靖逸自找的,压根不是自己的错;且她更多的仇还未报完,就让其这么容易地死掉逃走,还是自己过于温良了。 魏徕又一瞬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在此前累计的大多数压力被释放出来般。 ——但她不得不面对的另一个事实是,她需要怎样做才能脱罪? 她还这么年轻,她还有好多事情没实现,不会、也不可能情愿吃下这份不对等的报复,为了区区一个徐靖逸的死,坐以待毙去等待一个更加灰暗的未来——魏徕需要的是辉煌的未来。 如此思索着时,熟悉的味道,再次出现了在了魏徕敏感的感知范围内。也许那并不是突然出现的,而是一直都在,不过是血腥味与自己紧绷的神经暂时掩盖了罢了。 “蒲青禾…你在这里,对吗?” 空气凝固了片晌后,不远处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魏徕很快对上一双幽幽的、闪着狡黠的波光的含笑猫眼。她很明显感受到,这同一开始魏徕在车站遇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而等那人昳丽的全貌,完整地出现在魏徕的视线里时,这份与她截然不同的光鲜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