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事到如今了,裴方淙已经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 昔日?风度翩翩的温和君子,此时毫无形象的跌坐在地上,他双脸肿胀的老高,唇畔还渗着血渍,但这一切,都抵不过他眼?里汹涌澎湃的恨意:“小时候我就讨厌你,可你偏偏像个牛皮糖似的,非要?缠着我,怎么?甩都甩不掉,讨厌死了。” 说到这里时,裴方淙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他嘴角一扯,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哦,对了,你不知道吧,你十岁那年在我家落水那事,其实不是?小厮做的,而是?我做的。” 裴方淙这话一出,兴昌伯与贺令昭齐齐变了脸色。 “孽障,你……” “说下?去!” 兴昌伯看了面色冷峻的贺令昭,只得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我本来想着,就你那体弱多病的身子骨,掉下?去肯定活不了,可谁曾想你命大,竟然活下?来了。后来我本来想放过你的,可你这个蠢货非要?往我面前凑,向?我道歉不说,还向?我介绍你认识的新朋友。你小时候不是?说,我是?你唯一的朋友么??你怎么?能交新朋友呢?而且你这样的蠢货,凭什么?能有新朋友……” 裴方淙从地上爬起来,他喋喋不休说着,将这些年他对贺令昭的恨,以及构陷贺令昭的事,桩桩件件全都说了出来。 兴昌伯一开始只是?愕然,但到后面却已是?心惊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平日?这个乖顺懂事的儿?子,竟然做过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且贺令昭顽劣不堪的名声,其中有一大半竟然都是?他拜他这个儿?子所赐。 而贺令昭除了先前裴方淙说,他十岁那年真正推他的人?是?他时,下?颌骨猛地绷紧,眼?里迸出寒光之后,后面贺令昭全程都很平静。 裴方淙从之前的太学陷害,说到这次的事。 “原本我以为,即便没有证据,凭借着我这只断手,我也能从你身上撕扯下?一块肉来,结果?倒是?我小瞧了你那个舅兄的能力。行,成王败寇,我无法可说!但是?贺令昭,让我裴方淙给你道歉,这辈子你都别想!” 兴昌伯现在已经被惊的呆住了,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而贺令昭这个当事人?却比兴昌伯冷静多了。在看见贺令昭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愤怒时,裴方淙先是?怔了怔,旋即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莫名有种失控的感觉。 下?一瞬间,他的感觉就实现了。 贺令昭并未气急败坏骂裴方淙,也没像从前那样怒而提拳揍裴方淙,他只是?盯着裴方淙的眼?睛,突兀道:“裴方淙,你针对我,是?因为你嫉妒我哥吧。”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让裴方淙瞳孔猛地一缩。 贺令昭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但裴方淙向?来羞于承认这一点,他当即条件反射性?否认:“不,不是?……” 贺令昭却不听他的狡辩,只自顾自往下?说:“你与我哥同岁,而我哥自小便聪慧过人?,我哥走到哪里,都是?被人?称赞的天之骄子。而你虽然也才华过人?,但在我哥面前却是?自惭形秽。而且全上京的人?都知道,我爹与裴伯父素来交好,你与我哥又同岁,所以难免会有人?将你与我哥比较。”说到这里时,贺令昭不禁看了兴昌伯一眼?,“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裴伯父,私下?会时不时拿你与我哥做比较。” 兴昌伯浑身猛地一颤,一双浑浊的眼?,不可置信望着裴方淙。 他确实私底下?下?常拿他与裴方淙比较,可他那只是?激励他上进而已,他怎么?会…… “我嫉妒贺令宜,我……” “你不嫉妒我哥,为何要?事事学他?!”贺令昭打断裴方淙的话。 直到此时,贺令昭才想起来,小时候他之所以愿意亲近裴方淙,一方面是?因为贺承安去兴昌伯府喝酒时,会带他去和裴方淙玩儿?。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在裴方淙身上,他找到了贺令宜的感觉。 而且小时候,贺令昭曾无意进过裴方淙的院子,那里的陈设,与贺令宜院中的陈设很像。 贺令宜文武兼修,当年他本可以走仕途的,但因贺承安在与羌无人?对战中受了伤,贺令宜不放心贺承安,这才走了武将的路子。 若贺令宜走仕途,如今的他,应当就是?裴方淙这般模样。不,更准确的说,他绝对会比裴方淙这个伪君子优异。 想通这一点之后,贺令昭不恨裴方淙,他只是?觉得裴方淙可怜。 他哥从未将裴方淙视为对手,但这些年,裴方淙却一直铆足了劲儿?想超过他哥,结果?却把自己弄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如今更是?因为诬陷他这事,落了个此生无法再入仕的下?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