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耳生前虽是锦衣卫指挥使, 但并非真正的锦衣卫头儿,他头上还有一人, 便是国师凌墨尘。 早在一年前沈家灭门之后, 皇帝便把锦衣卫交给了他, 如今的锦衣卫便是皇帝寻找炼丹药材的亲卫。 昨夜严先生的话, 再次落在耳边,“省主, 沈娘子怕是藏不住了, 这口子被梁耳一破, 堵不上了, 只会越来越大,不管她手上有没有雲骨,最好的办法,便是尽快送她走......” 乔阳看出了他脸色不好,但接下来还有更不好的消息,“几日前凌墨尘已经找上了沈姑娘,且......” 且什么? 乔阳没敢看他的眼睛,偏头道:“住在了沈姑娘院子。” 乔阳投靠封重彦之前,是江湖人士,脾气没有卫常风和福安好,直言直语道:“上回康王的事,他凌墨尘插一脚,把封家二公子的功劳抢了,回头又来撬主子的墙脚,他到底要干什么?”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话在火上浇油,“他这是又想拿封家开刀啊,五年前,国公爷就在他手里栽了个跟头,主子险些丧命,忍辱负重三年杀回来,这口气还没出,又让他再来坑一回?主子您也太能忍了......” “我去替主子宰了他。”人还没走出去,后脑勺突然挨了一记剑柄。 乔阳摸着头转身,不敢吭声。 封重彦什么都没说,被雨水染红的眼睛,暗流涌动过后,归复为平静,如同一头潜伏在深渊黑暗里的凶兽,冷静却能致命。 半晌后乔阳才听他道:“让封二把青州的军权全部交给康王,再助他杀几次敌,好好伺候着,一月后我要结果。” — 小院内,雨后凉风刮过墙头,茅草房簌簌作响,三人盯着跟前的一盆水,气氛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满脸脏污的两人迟迟不动。 十全脸上的面具实则成了摆设,要不是有泥水,样貌早已暴露。 他戴上面具,是怕被人认出,父王母妃知道后他再也出不了宫,可除了宫中的人,谁又见过他呢?十锦和务观不过是寻常百姓,怎可能见过他。 没什么好遮掩的。 十全刚起身,身旁务观突然开口道,“外面的人应该都走了,十全公子还是回去洗吧......” 十全知道他心里对自己不满,更想拿出诚心,“今日得十锦公子和务观公子相救,我十全感激不尽,从今往后,你们便是我十全的朋友,我岂能再以面具示人。”不待务观再说,一把扯了脸上的面具,脸埋进盆里,哗啦啦的水花浇在脸上,很快洗出了一盆泥水。 沈明酥体贴地递上布巾。 十全接过,擦干了脸上的水珠才抬起头,许是头一回以真容见两人,神色有些不自在,笑得腼腆,“多谢十锦公子。” 沈明酥没应,似是失了神,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水洗后的肤色莹白,还挂了些水珠,鼻尖笔挺微勾,薄唇,往日面具虽小,却遮住了他的眉眼,此时眉眼完全露了出来,那双眼睛不大,但清亮冷艳,眼底渗出一股与生俱来的孤傲和矜贵。 可沈明酥怔住的不是他的绝色容颜,而是自己对这张脸的熟悉。 那股熟悉感,仿佛跟随了她十几年。 耳边的风吹得她缕缕发丝飞扬,背心一阵凉意窜上来,片刻后她终于明白了那份熟悉从何而来。 跟前的这张脸,和自己竟有八分像。 云雾暗沉,压得极低,笼罩在三人头上,务观默默地看着她的反应,眼底划过一丝凉意。 那凉意来得快去得也快,转而一笑,“十全公子到底是何容颜,竟让我们十锦瞧迷了眼。” 说完起来同对面的沈明酥站在了一起,看了一眼耳尖已有了些许红晕的十全,点头道:“确实一表人才。”侧头看向沈明酥,问她:“是不是长得好看的人,都差不多?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