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仙阁的人而言, 宫中还有谁比太医院的人难缠?就连内务府那位发放月钱的白眼公公, 都比他们好说话。 沈明酥没理会几人的神色, 进屋把药箱放好, 再把止血草放入药柜,回来问了一声凌墨尘的伤势,“国师感觉如何?” 凌墨尘没应,反问道:“你是不是不会刺绣?” 沈明酥一愣,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承认,“不会。”母亲没教过她,月摇也会。 “难怪。”凌墨尘一副了然,毫不留情地道:“你缝得也太难看了。” 沈明酥:...... “我同国师说过,医术一般。” “一般,还能拿回止血草?”凌墨尘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沈明酥没应,上前扶住他肩膀,缓缓抽出垫在他后背的长枕,“国师还是躺着吧,再缝一回,只会更难看。” 沈明酥的动作很轻,似乎真将自己当成了公子爷,也不避嫌,两人离得很近,俯身的一瞬,凌墨尘似乎闻到了她颈项间的一缕幽香。 很轻很淡,却很好闻。 有点像他殿内的那颗紫藤花香。 沈明酥扶他慢慢地躺下,凌墨尘睁着眼睛一直看着她,见那耳侧的青帽底下有几根细碎发丝,被透进屋内的阳光染了一层金黄,随清风轻轻浮动,脆弱得让人心动。 凌墨尘忽然闭上了眼睛,没再说话。 沈明酥拉过胡床上搭着的大氅,盖在他胸口,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配合颇为满意,“那就拜托国师大人乖乖躺着,别乱动,小的去给你煎药。” 凌墨尘扯唇应了一声,“好。”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被大氅盖住的胸口,暖意慢慢涌上来,竟微微生出了几分涩痛。 — 沈明酥起身去后院煎药。 刚把药罐子架在了炉子上,几个药童便跟了过来,有人假装去翻晾晒的药草,有人扫地,有人拾柴,但都在一寸一寸地往她身边靠拢,边上拾柴的药童先靠近了她身边,细声问她:“你,你是如何拿到的止血草?” 沈明酥一愣。 来了仙丹阁这么久,这还是药童头一回主动和她搭话,沈明酥挺高兴,如实道:“比了一场会诊,赢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药童却听得一脸震惊。 旁人不知,仙丹阁的药童自己知道,他们不过是被皇帝寻来替国师试药之人,但国师并没拿他们试药,收了他们为药童,教了一些简单的治病常理。 平日里他们在仙丹阁撵药,煎药还行,要与太医院那些经过十年寒窗苦读,靠着真本事考进太医院的人相比,怎能比得过。 太医院的人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一圈就知道了。 被堵在路上,比了无数回会诊,回回都是仙丹阁的人输。 这也是仙丹阁几个药童,宁愿忍气吞声,多走近半个时辰的路,也不愿招惹太医院的原因。 忍气吞声了这么久,今日会诊竟然是仙丹阁的药童赢了。 其余几个药童也都听见了沈明酥的话,再也不装了,陆续围过来,蹲在她面前赐教道:“敢问师弟,是如何赢的?” 这一声师弟,沈明酥似乎很受用,温和一笑,手里的团扇轻轻地扇着火,“雕虫小技。” 几人摆出一副洗耳恭听。 沈明酥缓缓道:“那宫女面色发黄,眼下却有些发青,你们都知道,面色黄多半乃寒气所致,这青色嘛,多半是疼出来的,我查看了一番,见她的手指内还残余了一些梨皮,腰牌又写着东宫,恰好前几日无意间听说太子给太子妃娘娘买了好几筐雪梨,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那姑娘是在痛经之时,偷吃了雪梨,寒气堆积,雪上加霜,才会腹痛难耐。”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