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出城她特意嘱托段征带了刀,只是到了山门前,事涉家族心血,防人之心她还是有的。 “再行数步就是了,你…还是在此略等片刻。” 望了眼前头平坦敞亮的地势,少年摆摆手,从怀里递出一只竹哨,递了过去后就示意她赶快过去。 此处土质不好,山地贫瘠故而周边实在太平的很。不过她还是接下竹哨,笑着说了句:“小征,待我取了银子回来,若赶得及,带你去霁月斋吃淮阳菜。” 藏宝洞的位置并不隐秘,妙在洞门与山壁融为一体,四周皆是荒草衰土一模一样的景致,饶是赵冉冉记忆力惊人,也足足寻了半个时辰才在一处缓坡边摸到了嵌刻的机关。 土黄色的石壁朝一侧后移,露出仅供一人出入的矮门,稍稍高一些的男子进出,怕就要垂首而入了。 等赵冉冉进去后,石壁又轰得合拢了。 顷刻间遮去了外头炙热日阳,洞内一下子陷入了漆黑。 因着七年前的经历,赵冉冉不仅没有慌乱紧张,眼前反而又出现外祖母俞念嫱疯疯癫癫的身影。 走过一截低矮的穹隆石道,立在石道尽头,她摸黑朝右上下探了探,触到一个圆形凹槽时,便将左腕伸过去,用那只一直带着的木镯嵌进去轻轻一转,巨幅的石墙向两侧分开。 眼前出现一条长长的石阶。 她抬起头循着记忆又瞧见了长阶之上的微弱明光。 跨步上阶,当她站在宽阔高深的岩洞中时,对着三十三盏长明灯和满地碓垒的上百个宝箱,洞中时光凝滞,是七年来无人到访的寂静空无。 赵冉冉叹了口气,挥去那些宛若再现的记忆。两步上前,又用木镯的另一端打开了最外侧的一口箱子。 这些箱子都是樟木包铜,内可防潮防虫蛀外则可免于普通刀斧劈凿,形制如出一辙,铜扣上皆是寻常难见的机关,轻易砍削不开,只是与木镯上的纹路一嵌合,饶是历经十余载,也能极轻巧地开箱。 最外侧的箱子里不留间隙地摆着几十个木制方盒,打开第一个盒子,荧绿夺目的光彩便溢了出来,是颗成色极好的夜明珠。再开一个盒子,并无光亮,却是颗鸽蛋大小的东珠。 就这么依次开了十余个箱子,各色玉器名画软甲金器,甚至还有古时的青铜爵、传说中的透光镜并许多前朝皇族所用器皿饰物。 随便哪一箱若要现世,怕都是连城之价,寻常人十辈子豪奢怕都用不尽了。 七年前赵冉冉只有十二岁,那时她衣食无忧,一颗心全在初识的外祖母身上。 而今日对着这珠玉千顷,才是大受震撼,依稀间有些明白过来,为何当年太外祖会允许身为独女的外祖母与大理寺卿薛钊为妾,后来又会藏富退隐。 “福生无量天尊,小囡啊,灯座里用的可是鲸鱼膏呢,罪过罪过,天尊啊,可莫要牵累我儿了。” 望着墙头寸滴寸金的长明灯,耳边似又响起外祖母神神叨叨的老迈音调。 微青明光静燃,抚着左腕木镯,赵冉冉眼底漾起水色。 这些都是俞家留给她的,是她余生活命的底气。 太外祖商海驰骋一生,最后都凝聚成这些冰冷无情的珠玉金银。太外祖深情,为妻守丧半生,俞家败落后,也就仅剩了她这一条外姓血脉。 长叹一口后,她将几只箱子又原样封好。 只从其中一只箱子里取了两包散碎的金银,掖好后便匆匆依原路折返了回去。 在山道上她就将金银混了,分装了两个荷包并一个大袋。 “算那金子的分量,该能抵上四五百两银子了。”少年随手掂了掂将那个大袋的抛进了身后的竹筐里,往上盖了层他四处采来的普通草药。 回头试探着看她:“按现下的市价,紧巴巴地算着过,吃一年勉强够了。” 他这话说的惊喜里又搀了愁闷。 还是感念他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