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坊作为长安最负盛名的声色犬马之所,在商业繁华的运河地段占地足有叁栋小楼,人员复杂,不过,除了乐班的人,赵灵素并没有机会与长乐坊其他人接触。 原本,鸨母看她身段、气质皆是出众,对她起了兴趣,被铃娘拦下,只说此女与定远侯府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且她作乐师教习的价值更大,鸨母也就作罢了。 这日傍晚,赵灵素结束排练,正准备回家,铃娘急匆匆赶来道:“灵素,你说什么也得帮我一回!” 赵灵素好奇:“出了何事?” “鸢儿那丫头昨夜冻着了,今日醒来嗓子就不大好使,可今晚有翰林院的人来,早就点名要她唱曲儿……” 翰林院里除了功成名就的高官,就是来历不凡的年轻官员,不是长乐坊能轻易得罪的,这群人很有见识、要求又高,寻常糊弄不过去。 鸢儿是乐班数一数二的歌姬,嗓音柔美动听,没几个比得上她的,除了赵灵素。 她在这儿待得久了,别的本事也渐渐显露出来,铃娘知道眼前少女看着不显山、不露水,日日戴着张面具,但唱起歌儿来绝不比鸢儿差,因此就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请求她救场。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儿。艺伎与其他妓子不同,跟长乐坊签的并非卖身契,因此除非本人同意,客人是不能强迫她们做事的,人身安全很有保障。 赵灵素又跟铃娘确认一遍戴着面具也没事后,就应下了。 …………………… 夜幕低垂,街道上的灯火逐渐亮起,“长乐坊”叁个斗大金字在大红灯笼映照下熠熠生辉,引人入胜。 一行身着细葛外袍、腰系宝石玉带的年轻男子朝长乐坊而来。 这行人皆是轻裘缓带、举止从容,谈笑风生间,一看就与普通百姓不同,其中当属一身穿靛青盘领窄袖大袍的青年最是瞩目,他被众人围在中间,个头最高,面容清朗,说不上多英俊潇洒,但其目似寒潭,自带一股清正气质,让人见之忘俗。 一圆脸男子道:“这还是砚辞头一回跟咱们来吧?” “可不是嘛,真是难得,我说了好久,总算把他拖来。” “砚辞最近定了亲,是该提前出来见识见识,别到洞房花烛时手足无措才好!” “哈哈哈哈!” 正当中被调笑的那人一脸无奈,此人正是沉砚辞。 他本不喜欢这些纸醉金迷之地,作学生时还可以随自己心意拒绝他人宴请,进了官场却不能再继续那般随性妄为,必要的交际也不好一再推脱。 是以今日下值,沉砚辞就应同僚之约,一起来到这长乐坊。 说起来,这确实是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正如他之前料想的“荒淫无度”的场面一般,甫一推开门,就有一阵悠扬丝竹旋律入耳,脂粉香混合着茶香扑面而来。 厅堂内,玻璃花灯高挂,光耀如同白昼,堂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舞台上,长袖飘飘、香肩半露的女子们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仿佛是个隔绝了世间烦恼的梦幻国度,写满了“醉生梦死”四个字。 见沉砚辞面露不喜,那圆脸青年又道:“这才哪儿到哪儿,砚辞,不用管这些不入流的,咱们要去的地儿还没到呢……” 说着,他被一行人簇拥着进到花草葱郁的后院,有一熟识的华服少妇就侯在此处接引他们,几人穿过一条直通运河的羊肠小道,来到河边一处画舫中。 这画舫极为宏伟华丽,像水上的一栋小楼,船头是露台,零散坐了几桌客人,中间是包厢,每个房间都有长窗可观风景,船尾在夜色中看不真切。 这里比前堂安静许多、幽暗许多,走廊两侧墙上绘有各色美人图,并不淫秽,反而有种圣洁的气质,一看就是高手所作。 几人先后登上画舫叁楼,进入一处装饰考究的宽敞包厢内,互相谦让着依次落了座。 灯光下看,那接引的少妇貌不惊人,眼神里却透着股勾人媚态,圆脸青年和其他几人显然是此间常客,兴致高昂地与她周旋几句,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 少妇笑盈盈道:“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