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掉。 主考官需避开本族、妻族,乃至亲传弟子所在?的籍贯地区,那么能来清河府监考的官员,又少了?一批。 大理寺掌管刑狱案件审理,与都察院分别相当于?后?世的检察院和法院,执政官员特长突出,流动性远不如六部,极有可能出任副考官,但出任主考官的可能性不大。 考官可能连任,但绝无可能在?同一地连任,所以再排除上届的考官名单…… 最初意识到秦放鹤在?做什么时,孔姿清和齐振业都以为他疯了?,但当那份被浓缩为薄薄一页纸的名单摆在?面前?时,他们又觉得自?己疯了?。 齐振业看上去恨不得跳起来扇自?己几个耳刮子,好确保不是在?做梦。 原本几百人?的名单啊,现在?就只剩下二十?来个?! 已是二月,新一轮县试正在?进行,要不了?多久,县学内又会迎来新一批秀才,这里?可能是他们的起点,也可能是终点,谁又说?得准呢? 屋子里?炉火正旺,窗子开着,外面几盆红梅映雪,煞是动人?。 秦放鹤效仿古人?收集梅花上的雪水煮茶,煮完后?,喝了?几口,皱眉,“呸!” 难喝。 孔姿清沉默片刻,“但这还不够。” 现在?,他是真的有点相信秦放鹤有可能完成这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齐振业难得没跟他唱反调,“是啊,主考官才一个……” 这都够清河府用半辈子了?。 “自?然不够。”秦放鹤重新挖了?干净的雪煮茶,又顺手往里?撒了?点干菊花、竹叶、蒲公英。最近熬大夜,有点上火,嘴里?起了?好几个泡,得喝点败火的。 雪水烧开要有一会儿,秦放鹤裹着兔皮袄子,去他们对面坐下,伸手,“纸来。” 齐振业递纸。 再伸手,“笔来。” 孔姿清已然默默蘸足了?墨。 秦放鹤笑得眯起眼,心?满意足。 被人?伺候,真的很爽。 他慢条斯理将?那二十?几人?的名单又抄录一遍,然后?从头开始: “此人?的族兄去岁因受贿被贬,包括他本人?在?内,寸功未立,若点为主考官,难以服众。” 划掉。 “此人?近几年屡屡进言,陛下有重用之意,而乡试前?后?历时月余,再算上往返奔波的几个月,若要外地监考,少说?半年,误事,想来陛下今科不会放他离京……” 划掉。 “此人?去岁末曾惹得陛下大怒罚俸半年,但年初一篇长赋文采焕然,艳惊四座,复得圣恩……” 如此删删减减,名单进一步缩减,又有几人?打了?代表高度可能性的星号,最后?还剩十?一人?。 他们的忌讳、喜好、出身、生平,赫然在?列。 那边败火茶烧开了?,齐振业非常自?觉地过去提了?来,亲自?为秦放鹤斟了?一盏,“您喝。” 没脑子的人?要有没脑子的眼力?见。 秦放鹤心?安理得地受了?,然后?半晌没言语。 齐振业急得抓耳挠腮,憋不住问道:“那剩下的呢?” 秦放鹤啜了?口茶水,干脆利落道:“都有可能。” 齐振业:“……啊?” 秦放鹤翻了?个白眼,“若我果然能定下来最终人?选,岂不就是……” 他没说?完,但两?名听众都懂了?: 能决定最终人?选的只有皇帝。 “已经够了?。”孔姿清忽开口道。 齐振业和秦放鹤都看他,前?者惊讶茫然,后?者乐得清闲。 孔姿清看了?秦放鹤一眼,后?者对他点点头,“此十?一人?中,看似党派出身都不同,但大致可分为三?类……” 这三?类,其实也是朝臣们的分类: 实干派,花团锦簇派,以及中不溜。 齐振业终于?恍然大悟,一拍巴掌,“对啊!” 何必非要弄清楚来的究竟是哪位考官呢? 只要知道他老人?家喜欢什么不就完了?? 一共三?派,看似押宝,但恰恰乡试共三?场。 他们有两?次试错机会。 看似又回到原点,但考官候选人?们的喜好已然非常具体,他们完全?可以避开所有人?的忌讳,直接在?文章里?用对方最喜欢最推崇的典故和写作方式,几乎等同于?量身定做。 对症下药,远比光撒网来得有效。 想到这里?,齐振业的心?脏开始狂跳,一下又一下,震得脑瓜子都嗡嗡作响。 若果然如此,那是不是,是不是他也可以试着冲一下举人?? 秦放鹤笑着点头,“没错。” 不光这一届,以后?的每一届每一科,都可以这么推!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