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二人都心照不宣。 太子虽然是命定的储君,但当今朝上并非只有他一个皇子。 太子之位被人虎视眈眈,所以太子妃的人选就必须慎之又慎。原本这桩事早就该提上日程,偏偏殿下于此事上兴致缺缺,一直拖延到如今。 盛京贵女入不了他的眼,难得有一位殿下不排斥的女子,当然要及早抓住。 殿下对小郡主尤为珍视,先前摸不清小郡主的心意,他不敢轻易提及。如今小郡主既然有意,可谓是天赐良机,怎能轻易错过? 南境王平南越有功,这些年来,虽然不掌军权,但在百姓间的威望仍然不减当年。 小郡主身为南境王唯一的女儿,娶了她,就意味着将南境尽收囊中。 利益不可谓不大。 既能获利,又能解决终身大事,如此一箭双雕的美事,岂能轻言放过? 太子沉默下来。 屋中的原本还算轻快的氛围陡然一变,落针可闻的寂静里,心跳声都清晰分明。 冬凌泰然自若地静待着。 牵扯到终身大事,殿下需要时间认真考虑,这并不奇怪。 况且,以殿下的睿智,定然能看出娶小郡主背后的无穷利益,不论思索多长时间,他都绝不会放弃这桩有利可图的婚事。 冬凌十分肯定。 夜风似起,门窗被风吹着,发出窸窣的嘎吱声。 房间内,燃烧正旺的烛火无声跳跃着。 不知过了多时,太子终于缓缓出声:“她值得最好的夫家。” 成了。 冬凌心中一喜,天底下哪还有比皇室更尊贵的夫家? 笑容还没来得及蔓延开来。 就听太子缓声续道:“东宫不是个好去处。” “?” 冬凌神情一僵,失声道:“殿下?!” 太子微垂着眼,神情半藏在夜色里,晦暗不明,令人轻易不能分辨。 他抬抬手,制止冬凌的劝慰。 良久,慢慢道:“叔伯多年爱护,佑她无忧无虑地长至如今。孤不能、也不会带她卷入世俗的是是非非。盛京的尔虞我诈,不适合她。” 冬凌望着太子无波无澜的神情,欲言又止:“……若是如此,殿下日后朝夕相对的太子妃,恐不能如小郡主一般合您的心意。” “人生在世,有得到,就必然有舍弃。” 太子一字一顿地道,“这个道理,孤很早就明白了。” 冬凌哑口无言。 * 另一边。 洛之蘅主仆三人也在讨论同一桩事。 她膳后沐身完毕,半雪和平夏各自拿着绸巾替她绞干湿发。 洛之蘅的头发稠密,因为被水浸润,湿漉漉地搭在背后,服帖地垂至腰间。 长发绞干要费些时候,三人各自忙碌着,洛之蘅随口就说起了晚膳时发生的事。 平夏心里还念着郡主下午时怅然不已的模样,面上愁容未散。 彼时半雪没在洛之蘅身边伺候,不知道详情。 听得津津有味之余,好奇问道:“那郡主可试探出结果了?崔公子是那日在破庙的神秘公子吗?” 洛之蘅摇头:“不是他。” 半雪轻吁口气,满脸庆幸。 三人都在铜镜前,洛之蘅目光平直,轻而易举地从铜镜中捕捉到半雪瞬间松了口气的神情,颇觉好笑道:“崔公子不是他,你怎的如此高兴?” 半雪理所当然地道:“崔公子是王爷的贵客,郡主本就对他礼敬有加,倘若他是您心心念念的那位妙音公子,依您的性格,定然对他愈发宽容。崔公子性情好倒也罢了,偏偏他难应付得紧。万一您一时不慎,被他的声音蛊惑以至卸了心防,很容易吃亏的。王爷就是您的前车之鉴!” 半雪说着,神情愈发警惕,生怕洛之蘅在太子面前栽跟头。 “哪有那么夸张。”洛之蘅不以为意地笑笑,想了想,还是决定替太子美言一二,“崔公子……还算是好说话。我请他帮忙去找那位公子,他答应得很痛快。” 半雪义正言辞道:“答应得痛快有什么用,动动嘴的功夫而已,得真正用心帮您寻人才做数!” 洛之蘅:“……” 倒也是。 平夏一点儿也不似半雪乐观,忧心忡忡地问:“郡主当真对那位神秘公子有意?”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