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平复自己跳得有些厉害的心脏,好半天才把心头那股燥热压下去。 都怪赵珣。 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的瞬间,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绪登时又破土而出,被人手把手勾勒线条的画面以势如破竹之势扫荡她的记忆。 洛之蘅羞恼地想,想要在图样上加上蘅草是真,可那被她打断没能说出口的话,绝对是他故意调侃。 什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向来见惯大风大浪,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人,即便是再得意忘形,也不会在他们将将坦诚之时说出这种没有分寸的话。 分明是看她还留有几分不自在,才会想出这种坏点子。 洛之蘅想起他捂着鼻尖哀怨望她的情形,暗道一声活该。 她抬手贴了贴自己发烫的脸颊,微微呼出一口浊气。 一阵冷风从廊下掠过,吹散呼出的白雾,一直覆在心上的网,好像也随着冷风一散而尽。 从她刚知晓太子要来南境的时候,她就一直把她当皇族恭敬。即便是后来知道太子对她的故友之谊,她嘴上喊着“阿兄”,心里感激他的帮助,但心底对“太子”这个身份的一层畏惧和谨慎却从未消失过。 史书为鉴,当权之人的喜怒最不值得信任。 或许上一瞬他还对你和颜悦色,下一瞬恶感突生,又会毫不留情地将人打入万丈深渊。 她潜意识里或许知道太子不是这样的人,但她也从不敢赌太子这种仁爱能持续到几时。 她一边被太子吸引,一边又忍不住对他设防。 这种矛盾的心理拉扯着她,让她几乎忘了,喜欢本就不应该权衡利弊、瞻前顾后。 她不能一边自诩和他两情相悦,一边又在心底把他当成“太子”。 他于别人,是说一不二的储君; 于自己,只是赵珣。 他喜欢她,在知道她的止步不前,了解她的胆怯畏缩后依然喜欢。 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只是喜欢。 洛之蘅动了动唇,无声咬着“喜欢”二字,只觉得有什么顺着血脉流遍四肢百骸,满的几乎要溢出来。 她慢慢地想,投桃报李,至少赵珣还是赵珣的时候,她要没有任何顾虑地、热烈地,喜欢他。 洛之蘅在廊下踱步,调整好自己的心绪,才翘了翘唇角,打算回到内间。 那一下撞得有些重,不知道他现下还疼不疼。 这般想着,刚一进入房间,便听到一阵争执声。 她微微蹙了蹙眉,这里既是崔家的衣铺,知道太子今日要来,定然是提前安排好的,怎会在这个时有人生事? 念头刚一冒出来,忽然辨认出崔月皎的声音。 她忙调转方向,往外间走去。 外间的情形出乎洛之蘅的预料。 原以为是崔月皎占了下风,一出来才发现,崔月皎翘着腿坐在圈椅上,不知从哪学的风流姿态,明明瘦小的身影窝在宽大的圈椅中不伦不类,却意外地流露出几分气定神闲来。 她对面的人,看衣着,也是位姑娘。身量比崔月皎高些,额间坠着一颗剔透的红宝石,锦衣华服,分明是贵气逼人的装束,可大约怒极失了方寸,反而不如一身平常装扮的崔月皎从容。 洛之蘅想着恐是女儿家的口角,见崔月皎并未受欺负,便打算悄无声息地退回去。 谁料那位陌生的姑娘眼尖,没等她动作,立刻指着她问:“你是谁?” 语气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傲慢。 崔月皎循声扭头,看清人,立刻跳下圈椅,亲亲热热地抱起她的手臂,又挑衅似的看了陌生姑娘一眼,炫耀似的:“这是我阿蘅姐姐。” “这是你哪个来打秋风的姐姐?”陌生姑娘显然对崔家了解颇深,不屑地哼了声,又望向洛之蘅,“你既是她的姐姐,便管好她,成日霸占别人的兄长是怎么回事?她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兄长。” 洛之蘅甚至没有机会插腔。 崔月皎已经不满地反驳回去:“谁霸占你的兄长了?” “那你便让我进去搜一搜,看看我兄长在不在这里。” 崔月皎未置可否,掌心朝上,向她伸出了手。 陌生姑娘云里雾里:“你要干什么?” “手令啊。”崔月皎朝她翻了个白眼,“我崔家正经经营的成衣铺,你没有官府的手令,凭何进来搜?”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