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死人,往往不需要送什么劳什子的标本化验。 所以这颗头颅出现在这里是不应该的。 可它却出现了。 还十分完整。 不仅完整,还很干净,很新鲜。 没有被血污沾染,皮肤冰凉柔软,须发皆在,被精油理的平整,嘴唇还能算得上是红润,五官健全,能看得出来生前是个体面有钱的老爷子。 盛欢的目光不经意掠过脖子下方。 一点儿也不平整,粉色的血管小嘴似的怒长着,朝向各个方向,里面早没血可流,骨茬参差不齐,扎手的很。 硬生生被扯断的? 盛欢的脑海里闪过这么个念头,被耳机里的动静打断。 “不该看的别看,停止你的脑补。”联络人倒是很了解他,“抓紧送货,你不想早点下班啊!” “想啊。”盛欢说。 他掀开衣服下摆,手术衣里面还有一层黑色的紧身衣,他将头塞进衣服下摆,面无表情的走出标本室,按亮了旁边的货梯。 今天一天他已经把整个手术室的构造摸得熟透,还在跟某运输员擦肩而过时顺走了对方的门禁卡。 夜深人静,他从住院部的偏门走出,一辆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停在路边。 盛欢拉开门,囫囵脱了手术衣,露出里面纯黑的紧身t恤,他削瘦颀长的身材,像一只充满力量的黑猫。 “套勾。”他把头递给司机。 “啥?”司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黑话,货物交接的意思。”盛欢费解道:“你新来的?” “嗐!”司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挥挥手道:“阿提密斯说跟你没那么多讲究,车开的够平够稳就行。” 盛欢:“?” “上车吧。”司机不在意的将头颅扔进密封箱,热情的拍了拍车后座,不像个搞赃物运输的更像个中年男保姆:“睡一觉,不是说还要去参加什么校友联谊会——” 盛欢有些发愣,“校友会要到下周呢,这你都知道?” “下周也不远了呀!不得有个良好的精气神吗?”司机教育他说:“阿提密斯说了,小小年纪,总熬夜会不长个子的。” 盛欢:“……我一米八了!” 他时常会为联络人过量释放的关怀情绪所困扰。 不过阿提密斯不会害他倒是真的,盛欢没再吭声,猫腰钻进车里。 司机替他把后座放平了,像一张略窄的席梦思,虽然不算宽敞,但比他那张总是“咯吱咯吱”的弹簧床要舒服多了,发动机缓缓启动,噪声被隔绝在外,微微震动像是按摩功能,盛欢侧着身子闭上眼,外界的喧嚣须臾间拉远。 然而漆黑宁静只在他眼前维持了不到五秒钟的时间。 他依稀听见一声凄厉的鸣啸。 似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透过千山万水,尖锐中带着层层回响。 司机毫无反应,显然什么也没听见。 盛欢的眼球在眼皮下轻微震动。 仿若影院的放映机猝然启动,有无声的画面落在他的视网膜上。 两三帧,一闪而过。 …… 秃顶的老年人从黑色的垃圾袋上坐起来,光着屁股走出门。 光屁股的原因不是他想,而是两辆车对创的时候,爆燃起的烈焰将他的裤子燃烧殆尽,不仅是裤子,还有臀腿部大面积的皮肤,这也是他的死因之一。 …… 盛欢看见的地方是手术室的处置室,是专门存放垃圾以及尸体的地方。 他亲手把这位死去的老人家运到的处置室,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这位胸口还有个大窟窿的老大叔将要在手术室完成一场裸奔行动。 盛欢猛地睁开眼,起身拉开了面包车的门。 面包车已经启动了,行驶速度至少是赛过小电驴的,盛欢就这么跳了车,在地上一滚就跑没了影,给司机活活吓清醒了。 “喂喂喂!!”司机急了,冲着对讲机大叫,“阿提密斯你的摇钱树跑了!!” “笨蛋!你开车都不锁门的吗!!”联络人在耳机里怒吼。 “我锁了我锁了!”司机委屈的不行,“但小伙子开锁的手艺一流啊!瑞思拜!” 联络人在那头沉默了,听声音好像在吸氧,好一会儿才道:“那小子又发什么神经了……算了,东西给他了吧!” “东西?”司机的尾音上扬,“什么东西?” 联络人:“我特么——” 在他暴怒前后一秒钟的时间,司机连声找补:“给他了给他了!东西不在了!车后座就他一个人睡过,肯定是他拿走了!!” 联络人这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