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一团黑的我看不出,旁边那歪扭像树枝的,倒是像个九字。 想来是他要写自己如今的名字,却不想忘了那“傀”字该如何写,便涂成了个黑疙瘩。 再往下瞧,在纸张最干净的那一块上,我瞧见了我的名字。 玄之。 生涩幼稚却方方正正,是这满篇鬼画符里最好看的字。 我轻笑,捻着纸张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写的?” 傀九面颊微红,伸手要来夺,被我抬手躲过。 “写的不错。”我在他头上揉了揉。 我在床榻上拂出一片平整的地方,将宣纸铺在上头,捻笔蘸墨,略加思索后便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 我刻意将那两个字挨着我的名字写了。 写完后,我将纸递给傀九,问:“喜不喜欢?” 傀九没说话,眼睛满含了幽怨。 “哦,忘了你不甚识字了。”我轻咳,展平了纸,指着那两个字道,“我不随父姓,你便也不用随了,就叫言月吧。” “言说的言,满月的月。” “不受世俗所限,只把酒言欢,视月赏星,怎么样?” “言月……” 他在口里将这两个字滚了几滚,眼眶泛起了红,像是马上就要落下泪来,“我觉得很好。” 我不太明白他为何忽然红了眼,也不想去多问,只在他头上揉了把。 我轻笑,问:“实话告诉我,连曲轩给你瞧病的时候哭了没有。” “没有。”言月抿唇,蹙着眉嘀咕,“他怕我哭,一棒子将我敲晕了,醒了就这样了。” 嗯。 这的确是连曲轩能办出来的事。 “他就是那么个性子,熟悉了便好了。” “我头一回受重伤的时候,他为了不让我哭,直接将我嘴给堵了,连碗安神汤都不肯给我。” 闻言,言月笑了声。 待那笑落下去,他又看向我的腿,伸手轻轻地在被子上按了一把,问:“你的腿怎么样了?” 我摊手,给他看我掌心狰狞的血痂:“我身上的伤,比它只重不轻。” 看见我手心的伤,言月眸光微颤,手不自觉扣紧了床沿。 是紧张,还是担忧? 还是两者都有? 不管是什么,有就成。 我淡笑着收回手,用另一只手揉了揉他乌亮柔软的头发。 言月轻轻握住我的手腕,问我痛不痛。 “习惯了。” 痛是不可能习惯的,每次受伤都很痛。 可这种事,就算说得人尽皆知,也不会得到缓解。 所以不如就打落牙齿和血吞,好过平白惹人挂心。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