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百万的脸上,除了无比的惊异恐惧之外,似乎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 裴明淮又把眼光移到了金百万紧握的左手上。他的手里,似乎紧抓着什么东西,闪着一点金光。 吴震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壶酒和两个酒杯。几个身强力壮的捕快在那里设法凿墙,吴震却和裴明淮坐在石阶上,好整以暇地喝酒。 裴明淮笑道:“你倒悠闲。” 吴震一口饮干一杯,冷笑道:“悠闲?尉小侯爷还等着我找回那个失踪的左肃哪!我这颗脑袋,还不知道保不保得住呢。你别笑,我这回就指望你了。” 裴明淮笑了一笑,道:“他娶了景风,那可是皇上爱女,我可没他好福气。” 吴震哼了一声,道:“论威望,谁比得上你母亲清都长公主?昔年皇上年轻,平原王莫瓌谋逆,又有他义弟凌羽相助,险些害死皇上。公主暗中联络旧部,调兵遣将,才没让平原王得逞。皇上要不爱重这位姊姊,那才是奇了。” 裴明淮叹了口气,不欲再说此事,只道:“照我看,你那大牢中重犯失踪,跟这金百万之死,还真有点相通之处。你还是好好地查查你手下的那些人吧,既然大牢是真的牢不可破,那么问题就一定出在里面的人身上。” 吴震叹了口气,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接管这大牢也没多久,对里面那些人的根根底底,实在并不那么清楚,但我立了一套规矩,多少还是有用的。毕竟,那里面大都是死囚。脱逃一个,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我相信他们也都明白这一点。” 裴明淮道:“你既然如此说,心里就必然是已经有所怀疑了,不是么?” 吴震从怀里摸了个册子出来,道:“我已经把那几天大牢里发生的事情,无论大小都给记下来了。八月廿三,三名犯人收监,一名死囚处决;八月廿四,一名犯人收监;八月廿五,五名死囚处决,火化;八月廿六,三名犯人处决,火化,还有六名犯人收监,其中便有那水上飞……”他把册子啪地一声合上了,“然后,就发生了劫狱的事。如你所言,如果大牢确实没问题,那么就肯定是牢里的人有问题。” 裴明淮听着他在那里报流水帐,心里却没来由地动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抓不住。只听吴震又笑着道:“说不定是那个清虚干的,也许他还真能把那些囚犯给变走。我这个神捕,这次算是输得一塌糊涂。” 裴明淮打断他道:“这个册子能给我看看么?” 吴震道:“自然。” 裴明淮接了过来,正想翻开,那边凿墙的捕快这时已经扒开了一个大约半人高的大洞,吴震便道:“你收着吧,看完了再还我。先进去看看金百万的尸体。” 裴明淮把册子收进了怀里,跟吴震两人一前一后,半弓着腰进了密室。 金百万的尸首依然端坐在紫檀椅上,吴震见裴明淮想去动他的尸体,忙叫道:“别动,你一动,他的头就会掉下来了。还是等仵作来了,让他去看吧。” 裴明淮道:“还是你精细。”他细看了看金百万脖子上那道伤口,咂舌道,“凶手真是狠哪,差点把金百万头都给割下来了,想来用的定是极锋利的匕首。” 吴震没有答言,只是拿起了留在几上的那两把锁匙。他走到铁门处,分别用大小两把锁匙去试,虽然锁匙能够插入锁孔,但不管他怎么拧动都打不开锁。他抬头道:“吕谯的锁,怎么开?” 裴明淮道:“这我怎么知道?他每一把锁,开法都不一样。你还记得黄钱县那件事么?以九宫会之能,竟也拿吕谯的锁无能为力,非得大费周章不可。” 吴震道:“也许这房里有秘道。”他扬起声音,喝命捕快,“把这其余的三面墙也凿开,找找有没有别的暗道!” 捕快们应声而动,那里面的墙却是以青石块砌成,凿起来也并不轻松。裴明淮摇头道:“这法子也未免太过粗鲁了。” 吴震板着脸道:“却是最简单的法子。” 裴明淮听着四壁凿墙之声,只能苦笑。“我也只能期望真有密道了,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这凶手是从哪里逃走的。”他弯下腰,伸手用力去扳金百万的左手。金百万的双手骨节粗大,握得极紧,裴明淮一扳之下居然未曾扳开。 “吴震,我恐怕得扳断他的手指了。” 吴震道:“我也看见他手里有东西了,你就扳开吧。只是小心些莫摇动他,我可不想他的头掉下来。” 裴明淮指上运力,只听“格格格”几声脆响,知道金百万的手指已然被自己扳断。五根手指尽数扳断之时,一样东西便自金百万手中落了下来,还未落地,裴明淮一抄便抄在了手中。 他摊开了手掌,吴震也看了过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