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找不出话来。 吴震道:“也罢,听你说的,也不是没理。那你可知道,这一回,那万教中人的后代,来找你的晦气来啦?” 韩明抬头,奇道:“什么?” 吴震道:“丁南既死,又死得那般奇怪,你难道就不担心你自己?” 他两眼盯着韩明,韩明有任何细微的表情,都难逃他的眼睛。韩明却是吃惊之极,忙道:“吴大人是说丁师弟的死跟万教有关?是万教的后人杀了他?不,这不可能,决不可能。” 吴震笑道:“这话可说差了。一生一世就为了报仇的人,我是见多了。” 韩明沉默半晌,道:“既然二位相问,我说了吧。那下花馆的酥油花,讲的便是我的一桩亏心事,跟万教并无半点关系。” 吴震道:“亏心事?” 他不知道,裴明淮却是知道的,这一回,倒是要听听韩明自己如何说。 韩明叹了口气,双手微微颤抖,更是老态毕露。“修慈那孩子,虽然是我的徒弟,但其实……其实……”他双眼闭上,泪水流了下来,“是我的儿子,琼夜的亲兄弟。” 吴震怔住,只听韩明又道:“这是我造的孽……凝露……是我对不起她。我年轻之时,自诩风流,那也罢了,但实在是对凝露不起。我离家不归,父亲将她赶出家门……我……我竟一直不知道……她有了身孕……” 吴震道:“这凝露是……?” 韩明道:“是我家的丫环。” 吴震不豫道:“这便是你的错了!始乱终弃,实在太损阴德!”记起那酥油花,问道,“那凝露,是不是死在风雪之中了?” 韩明凄然道:“众人都以为她坠下深谷死了,其实不然。她被一位好心的老猎户救了,两夫妻并无儿女,便收留了她。只是未婚生子,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是以二老也一直尽力隐瞒。好在他们夫妻俩独自住在山上,也很少下山,几乎无人知晓。直至我回来探望老父,他们才偷偷来找我,说凝露生了孩子便死了。他们也年纪大了,怕活不了多久,照顾不了孩子……我才知道此事……才将修慈带在身边……” 吴震问道:“这猎户老夫妻,必定已经不在了?” 韩明道:“他们不出几年便双双过世,我着人替他们办了后事,也算谢他们收留凝露,抚养修慈之恩。” 裴明淮问道:“付修慈知不知道你是他爹?”突然想起,他自见到那下花馆的酥油花,便觉得少女的脸有些面熟,确实眉目有几分像付修慈。 “不知。”韩明道,“这等事,我如何能出口?我对不起凝露,累她死得如此凄凉,我……我如何能说?还有……我又如何对琼夜说?” 吴震冷笑道:“凝露虽然不是你杀的,却是因你而死,你难辞其咎!” 韩明垂头,泪已落下。裴明淮道:“下花馆的酥油花,是说的凝露,那么上花馆的酥油花,那明明是个佛本生故事,又指的谁?” “这我可真不知道了。”韩明道,“我的亏心事,我自己心里清楚,当日那酥油花一现出来,我……我便脑中空空……” 吴震问裴明淮道:“我对佛经懂得不多,那什么佛本生故事,讲的是什么?” “是毗楞竭梨王身受千钉求法的故事。”裴明淮道,“那位国王苦求佛法,便是在自己身上钉上一千颗钉子,鲜血流尽,也是情愿的。” 吴震道:“怎么不是割肉,就是钉钉子的?个个都血淋淋的,还好我不懂这些。即便如此,跟丁南也扯不上关系啊。” 裴明淮望了一眼韩明,道:“韩叔叔,恕明淮直言,你年轻时的亏心事,怕不止凝露这一桩吧?” 韩明愕然道:“明淮何出此言?” 裴明淮道:“我指的是丁南的妻子,你师傅的女儿。” “这……”韩明叫道,“我跟她并没有什么……只是……只是……” 裴明淮道:“只是她一直认定你会娶她?” 韩明低头半日,道:“是我那时候太过轻浮了。” 吴震冷哼一声,正要说话,裴明淮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抢在头里对韩明道:“韩叔叔,我看杀丁南和付修慈的人,对你也是一样的不会放过。还有琼夜,她留在此处,更不安全。你就算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但也不想带累琼夜吧?” 韩明忙道:“正是,正是,明淮说得是。若你愿意,便带她一同回京,如何?” “我不去。”琼夜的声音,清清脆脆地传了过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