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道:“你说什么?看不起我是吧?” 裴明淮把他从上看到下,道:“陛下的话倒也有趣,你本身便是谶讳,哦,那意思就是你是祥瑞之物了。你爱穿白,那是什么?白鹿白虎白雉白鸾白乌白燕,还是甚么朱草嘉禾之属?” 凌羽却又坐了下来,笑道:“那明淮哥哥看我像什么变的?” 文帝听他们说着,这时笑道:“九条尾巴的小白狐狸。” 裴明淮哦了一声,拉了凌羽过来,道:“好啊,那我看看,你是不是真有九条尾巴。” 凌羽笑得气都喘不过来了,推他道:“我就算有尾巴,那能让你看到么?哎呀松手,你弄得我痒死了!”又把嘴一撇,道,“明淮哥哥,你说错了,魏尚土德,我么,若按你说的,那便该是金德,嗯,土,水,金,要顺到金德,你这是想改朝换代么,那可是杀头的罪哦!” 裴明淮一伸手按在他嘴上,道:“凌羽,我实在恨不得你跟锁龙峡的时候一样,真是个哑巴!” 文帝瞪了凌羽一眼,道:“以后别当着人胡说八道,朕听到没什么,知道你不懂事,别人听到,还不定怎么着呢。” 凌羽道:“我说错了么?是你们自己说的啊,祥瑞甚么的。金德才是尚白,你们大魏自立国起便尚土德,那该是服黄才对。我也没说错哪,若要排到金德,得换两朝才行。” 裴明淮道:“谁说一定要改朝换代才能更五德?现在要改,也行啊。” 文帝一笑,道:“淮儿,你这话想必不是无感而发。说来听听。” 裴明淮起身,朝文帝一礼,笑道:“明淮如何敢在陛下面前班门弄斧?陛下自登基以来,崇佛开窟,不论因缘,只论功德,北地天下人以立碑造像为礼佛功德,南朝却仍在高谈阔论,辨个不休。” 文帝哼了一声,道:“昙曜死了也罢,朕对他是够恩宠了,甚么都由得他去,却仍是在灵岩石窟弄些鬼。” 裴明淮道:“陛下说什么?” “不是尉端的事。”文帝道,“是昙曜营建的五窟里面,先帝那一尊卢舍那佛,却有昙曜自己的心思。以卢舍那佛代释伽,又身披千佛衣,取的便是法身坚固不可坏之意,怎么灭都灭不了。如来法身不思议,无色无相无伦匹……哼!我敢说先帝对灭佛这件事,从来没后悔过。行了,不说昙曜了,人都死了。你继续说。” 裴明淮沉默片刻,方道:“陛下,我总是在想那句话。在德而不在鼎。九鼎是传国宝器没错,但究其本源仍跟那盛甘露的玛瑙瓮没甚么区别。南朝如今拿着传国玉玺说事儿,那也得看他们配不配有。” 凌羽听他提到九鼎,两眼睁得圆圆的看着他。裴明淮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一记,道:“不干你的事。”又对文帝道,“陛下,从前苻秦、姚秦、石赵诸国主虽说也是崇尚中原风俗,多有学之,但也只学到皮毛,未及精要,学到的不过都是《河图》《洛书》,谶谣颂赞那一套,五德之说没能领会真意。到了本朝,开国道武皇帝虽有改风易俗之意,却无暇多顾。直到先帝时候,才是在真正考量此事。只是那时候……说实话,还不是时候,所以才会有崔氏之祸……” 文帝摇了摇头,道:“我跟阿苏就说不通,他总是想不明白此节。” “愚民无识,信惑妖邪。假西戎虚诞,生致妖孽。先帝的诏书其实无错,先帝想要一齐政化,布淳德于天下,是没错,但太急了些。”裴明淮道,“就算是现在,虽然这事情是急得很了,但做起来还是难的……” 文帝笑道:“照你这么说,那一百年都不是时候。有些事,要等人人都认清楚,决不可能,只能由上而下,强诏而行之。但你说难办,也确是难办,唉,反正朕是懒了,没这心思了。” 凌羽已经听得靠在裴明淮身上打瞌睡,没精打采地道:“你们能不能不要说这些了?无聊得紧。” 裴明淮看了他一眼,道:“凌羽,我问你一件事。为什么太平道的人会知道新朝藏金在何处?” 凌羽默然,半日道:“你既这么问,想必是想到了?” “刚才说到图谶之说,忽然想起来了。”裴明淮道,“王莽窃位,也是对图谶信得不得了,又信鬼神,于是广纳天下异士,筑舍万区,听说就有献《洞极之经》的。那经与《太平清领书》似出同源,想必那时候替他选定藏金之处的便是与辑编此经有关的人?” 凌羽点了点头,道:“你聪明得很。”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