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堆积在水面,在潮湿温暖的环境中腐烂,让淡雅的花香中多出一点酒精的味道。然而当鲤鱼冲破水面后,死寂的湖水又会在层层涟漪中生出波光粼粼。颓靡中的生机,这是春末夏初特有的景色。 “郎中令的所作?所为是斩断了世家赖以生存的土壤,必将受到最强烈的反抗。”湖面上映出了李斯的身影,“这件事情恐怕不会如上几件事情那?般轻松推行,更有甚者会……” “更有甚者会想取我的项上人头。”江宁看着自己的倒影,看着水中的人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容,“没?有不会流血的变革,我既然做了,心中便早有准备。” “可是将世家逼到绝路,引起朝局动荡未免得不偿失了。明明徐徐图之,为何要诉求?” 江宁转过?头看向李斯:“廷尉这是在求情?” 李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下官只是在为大?秦考虑。”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1]的道理我自然明白,所以我也没?有做得太绝。学堂的先生们依旧由世家来选人。昔日孔子有三千门生,而他也受到了这三千门生的回馈。而且只要能力足够,又何必担心自己被挤掉呢?”她盯着李斯的眼睛,语气轻松,“做人要知?足,你说对吗?廷尉。” 李斯顿了顿,望着她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郎中令说的是,人应该知?足常乐。” “马上就?要上朝了,我们快走吧。” 在朝堂上,有萧何等人打配合,加上嬴政暗中支持,公立学堂的提案很快通过?。处理完公立学堂的事情后,已然是仲夏时节。见天气炎热,嬴政带着她和孩子们去了行宫避暑。 行宫依山傍水,植被茂盛,刚好?能遮住夏日的炎阳。 院子里的阴凉处站着大?大?小小六个人,他们聚精会神?地盯着沙盘,看起来盘上的战局胶着。而江宁手持团扇,挽着嬴政手臂站在不远处的长廊下看着六个人。 “也就?只有你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把他们凑在一起。”嬴政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江宁看向嬴政,抬着下巴:“我的法子不好??一来能让孩子们跟着学一学作?战技巧,二?来也能让屠将军和陈平萧何磨合磨合以待来日嘛。” “自然是好?的。你的鬼点子一向多。” “办法不在高深,好?用就?行。”江宁得意洋洋的模样,活像一只翘着尾巴的狐狸。 嬴政见状无奈一笑?,而后问道:“学堂的事情如何了?” “有张苍盯着,想来出不了大?事。我想秋天的时候大?概就?会有第一批学生入学了,到时候我们可以看看结果。”江宁把玩着团扇。 “可我之前?听说李斯找过?你。”嬴政平静道。 “廷尉担心我操之过?急会起波澜。”江宁笑?着将两个月前?的事情讲给嬴政听,“廷尉当心的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这件事情出了差错会不好?收场。” “你当真如此认为?”嬴政又问。 江宁听得到嬴政未尽之言。李斯的长子娶了秦国的是老牌氏族甘家的女儿,而甘家虽然没?有如其他人一般对她的政策表露出强烈的反对的态度,但她感觉得出来对方?对这些政策的排斥,现在的平和不过?是一直在忍耐的结果而已。 而这次的事情让他们终于装不下去了,让李斯试探她的态度。不过?李斯到底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那?她就?不清楚了。 于是她如此回答:“廷尉是真心话?,我就?是真心话?。”反而言之,他要是说了假话?,我说的便是假话?。 嬴政问道:“你不试一试让自己安心吗?” “我心中有应对最坏情况的办法就?好?。其他的话?,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应对手段。”江宁淡淡道,“当我们在测试瓷器的坚硬程度时,瓷器注定会破碎。如果不去测试,瓷器便能欣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