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什么都不知道。 「殿下快逃吧……大军马上就要过来了,此地不宜久留……」 「还不至于此,就算事跡败露,也还有机会。」 这话并没有鼓舞到墨染青,因为她已经预知了结果,而这结果是必然的,也是令人绝望的,「没有机会了殿下,因为陛下他……向楚王借了十万大军来对付你。」 十万大军是怎么样一个庞大的数量呢,或许不多也不少,但战场是何等瞬息万变,当你已在负隅顽抗绝处逢生的时候,徒生一个变故,都能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夜秦的帝王是这般忌惮祈王在战场上的杀伤力,以至于在人数上,要取得绝对的、天差地远的优势。 这下于昊渊彻彻底底的僵住了。 他似乎听见轰然炸响,满心期待的这一天,天崩地裂。 他望着墨染青好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渐渐松开了手,眸色由淡转浓,声音亦变的乾涩。 「你是怎么出来的?」 他察觉到不对劲了吧,明明是她把持宫中,借兵这么大的事他竟一点风声也没收到。况且夜秦若要向楚国借兵,必得提前交涉,而最近这几个月里造访楚国的只有小公爷一人,但那早在皇帝倒下之前就被派去了。 这就表示,皇帝早就知道祈王要起兵造反,而他的病,极大可能是假的。 那么今日所遭受的一连串猝不及防的攻势便有合理的解释,最不合理的是现在皇城全面封锁,进出一隻蚂蚁都要严加核查,而同是逆贼墨家之一的念妃,却能毫发无伤地出现在这里。 墨染青张了张口,发现自己说不出实情,似乎她的力气在墨家那会已全部用罄了,以至于现在连面对他的勇气也没有,只能垂下眼帘道:「我替我母亲……报仇雪耻了。」 回应她的,是他结冻的凝视,沉默宛若静止。 她感觉到落在面上的视线先是一震,然后一点一点碎裂,变得的飘渺似无,哀伤无尽,而她攥紧拳头,可望能从中得到一点支撑的力量。 但是不能。 「原来你要报的仇,不是一两个对象,而是整个墨家。」 于昊渊说出话的这一刻墨染青还是溃堤了,她似乎现在才真实地感受到痛苦,那隐瞒他这几个月以来,拼命得记得母亲的好母亲的恩母亲的情,而忽视他的痛苦。 这痛苦被她强自麻痺许久,在她向皇帝呈上毒药献出计画时,在她看着秦仲川和楚王谈成协议回国稟报时,在她一天天数着今天的到来时,她都能撑过去,现在却像要反噬她一般。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墨染青最后承受不了握住他的手道:「你杀了我吧……是我……是我对不起你……」 于昊渊惨淡一笑,「我杀你作何?我之所以挑在今日举事,除了为了那个位子,」他指着遥远天边,却看着她,「还有为了你,我杀你作何呢?」 墨染青回答不出来。 他本来有更康庄的大道可以走的,他是为了谁挺而走险,又是因为谁被推上绝路,如今看来,都像是她对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这个谋逆之罪实在太沉、太沉了……被压垮的,又岂止墨氏一族。 墨染青哭得泣不成声。 她只能哀求道:「殿下你快逃吧,逃到远远的地方,让他们抓不到你,逃得越远越好……」 于昊渊深吸一口气,淡淡吐出,「逃去哪?」 天下之广,四海之阔,他祈王要个容身之处,还怕找不到吗?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