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招了这么一个贤良淑德的赘婿,她为何全无印象? 不对,她一个恍惚,她确实在一个月前与面前的男子——沈檀成了婚。 这沈檀出身寒门,年纪轻轻文武双全,在参加本届科举后更是一举夺魁。奈何刚被今上钦点为状元郎便卷入了朝中党派之争。若非她的郡主娘力保,此人已锒铛入狱。即便如此,他的状元身份也如过眼烟云再寻不得了。于是此人才被她爹慧眼识英雄捡了个大漏,给捡回了她家当赘婿,她娘与爹此番当真配合得天衣无缝,默契非常。 沈檀见她始终无动于衷,知晓她心中仍是惦念他人,顿生失望与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他面上不显端起空碗:“你今日身体不适,我自会告知谭掌柜他们改日再去,你不是喜欢平凉湖的风光吗,便在此再赏玩一日吧。”言罢也不等她回答,径自拂袖而去。 李药袖一惊,忙不迭问道:“你去哪里?” 青年的背影沉默地停顿了一瞬,强忍着薄怒,掷地有声:“你既心有他人,那就,分房睡!” 李药袖:“……” 沈檀果真说到做到,在李药袖震惊的目光中,十分有骨气地抱着枕头被子就去了游船另一头的别间。 她偷偷过去瞄过一眼,不是很明白,这么大的一艘游船,他为何偏偏挑了一间最为逼仄且颠簸的船尾舱休憩。如此便也罢了,甚至连饭都不愿与她同桌而食。 “唉,小姐,姑爷这次定是生大气了,”花红给她梳着头,“姑爷是苦寒出身,正是风光无二的时候连遭波折,一时心性难平也是自然。” “对啊对啊,”柳绿递上玉簪,“老爷说了,要小姐您好好收收脾性,再找个姑爷这样相貌好脾性好学识更好的郎君可就难了。” 李药袖委屈万分,连忙辩解道:“我什么也没说呀!他就自己生起了气!” 花红了然道:“小姐心中一直放不下三皇子,姑爷可不是要生气,”她将珠花插在李药袖如云的发髻上,笑嘻嘻道,“但夫妻嘛,吵架难免的,你看那岸上的夫妻不也吵架嘛,俗话说得好,床头……吓!”花红手一抖,差点摔了那对价值连城的翠玉簪子,“阿弥陀佛,怎么还打人了!” 李药袖不解地顺着她视线方向看去,只见平凉湖不远处的岸上寥寥走着衣衫褴褛的几人,有老有少。 为首一个面黄肌瘦的男人正扯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顿好打,边打边叫骂:“你个无知妇人!好好一只和骨烂,我都与路过的老爷说好了,换一壶面和五个杂面馍馍!你竟敢将他偷偷放了!” 纵然离得远,李药袖也清晰地看见男人狰狞的神情,宛如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鬼。她从未见过如此残暴凶徒,理应是害怕的,可偏偏她心中毫无惧意,唯有蹿起的熊熊怒火,她反手将珠花往桌上一拍大怒道:“光天化日的便打女人!算什么东西!花红,你去让罗大带人把姑娘救到船上来。” 奇怪的是花红柳绿毫无动静,李药袖诧异抬头,却见她二人只是愤恨又焦虑地看着岸上发生的一切,仿佛并未听见她的声音。 李药袖心头腾地窜起一股凉意,她试着开口:“花红?” 花红这时候才忧虑地回头继续替她簪花,却是答非所问:“唉,小姐,那些灾民当真可怜得很。要不是老爷有先见之明,囤了粮又开仓赈灾,咱们燕京恐怕也要大乱了。” 女子凄厉的哭嚎声远远飘来,清晰得一字不差地传入李药袖耳中:“你打吧!你打死我吧!桩子是我身上掉下的肉!都说虎毒不食子,你是他爹,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男子闻言更是愤怒,直接抓着女子的头往地上掼:“妈/的,老子自己都吃不饱饭了,他是老子的儿子,喂饱老子天经地义!”他双目暴突,点点血珠子溅在脸上也不为所动,凶残异常,“别跟老子废话,你看老虎饿极了吃不吃它的崽子!” “好了好了!”一直麻木不仁的灾民中终于有人上前拉开男子,劝道,“你把她打死了还怎么卖上价?”那人贼眉鼠眼地瞄了一眼地上气息奄奄的女子,嘿嘿笑了笑,“你看人家道长买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