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地擦了擦孩童脸上的黑灰,虽然看不见阴影里攒动的兽影,但却能感知到四周无处不在的恶意凝视。她紧紧搂着怀中孩童,哽咽着喊道:“徐先生!死的人太多了!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被称作徐先生的中年男子仰头冷冷注视着即将落下的庞然大物,手中卦盘飞速转动着,低声道:“帝星陨落,天道大乱。旧都,苏醒了。” 而皇宫之内,一时间难以衡量与宫外谁更惨烈几分。 吞噬血肉后的黑光逐渐压制过落下的雷电,哪怕纷纷祭出法器的修士们在这样天灾之下仍是沧海一粟,那点术法手段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这便是真正的仙术吗?”千山教的青年道人仰头看着混沌一片的天地,清冽的眼眸中映出流星般的爆裂光芒,“竟是如此……” 怀芳小道士扛着他的二胖师兄茫然环顾满目疮痍的皇城:“大、大师兄!我们,怎么出去哇?” 桃木剑凌空划过,斩断从后悄然袭来的血盆大口,青年道人轻叹一声:“别想着出去了,先想想如何保命吧。” 法喜小和尚拿着短棍,咬牙刚想跟着武僧们冲上去杀妖除怪。 脑袋一紧,老方丈按住他的脑袋,念了声阿弥陀佛:“你这一身才几两肉,都不够送上去塞牙缝的,”他拍拍法喜的光脑门,“和方丈我一起念经吧。” 他说着当真盘腿坐下,甚至从袖中摸出个木鱼,敲了起来。 法喜:“……” 一旁狼狈不堪的修士们看见此景,正要出声讥讽,却见老和尚念经之后,周围步步紧逼的黑光竟短暂停滞了一瞬。 法喜小和尚的脑门“叮”地亮了起来,照葫芦画瓢坐下来开始念经。 众修士们:“……”这也行??? 在修士们各自杀妖的杀妖念经的念经时,一道身影趁乱踉踉跄跄地往宫门逃去。 李子真手中紧攥着佩囊,掌心里全是冷汗。跟随沈祈的那段时间里,他曾刻意留心过这个法阵,在黑光吞噬过法阵后会有短暂的空隙能穿透它。 就像吃饱的野兽会有片刻的餍足,只要、只要他把佩囊中的这个妖兽喂给它,哪怕再受点伤,只要能逃出这个鬼地方也是值得的…… 宫门中涌动的黑色流光近在咫尺,李子真咬一咬牙,将佩囊骤然扔向宫门。佩囊中的妖兽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黑光所吞没,剎那间流光淡下,露出宫门外清晰的场景。 李子真心中大喜,拔足狂奔冲向宫门,然而在他伸手触及薄薄的那片流光之时,一片寒光落下。 滚烫的鲜血飞溅了李子真满脸,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右臂整齐地从肩胛上掉落,迟钝的剧痛让他骤然惨叫出声。踉跄一步,倒在血泊中痉挛不止。 “啧~就知道有落网之鱼。”轮椅咕噜咕噜从阴影里驶出,黑色的长袍笼罩了那人全身,只听见他不屑一笑,“原来是你啊,李大人。让我猜猜,是不是你主子现在已经死了,所以变成了一条丧家之犬了?” 李子真疼得面如金纸,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那人顿时觉得无趣,掂了掂说中短刀意兴阑珊道:“算了,送你下去当个忠仆吧。” 短刀倏然斩向李子真的头颅! 一道剑光飞天而来,横空隔开落向李子真脖颈上的刀尖。 黑袍人笑容一凝。 “老子的弟弟,要杀也是我杀,轮得到你这条狗吗?”来人径直穿过宫门,毫不在意被腐蚀得血肉模糊的脸颊,目光锐利如剑,“沈檀和小袖他们呢?” 听到沈檀的名字,黑袍人终于慢慢收起笑意,他冷笑一声:“又来一个送死的,也好,和姓沈的一起下黄泉吧。” …… 谁也不曾料到,被雷电轰成废墟的皇帝寝宫,此时空无一人,只留下满地狼藉,连沈祈的尸身也不见踪影。 一刻前,天摇地动的剎那,李药袖恍然听见一声极为遥远的轰鸣声。紧跟着天地倒转,空间扭曲,雷电、黑光、国师、还有沈檀错愕的面容,在她眼前无休止地旋转交错。 胸口的心脏宛如回应过那声巨响,嘭、嘭、嘭,一刻不停地猛烈撞击着她的胸腔。 好难受,她像堕入了极为久远的那场噩梦中,熟悉的感觉逼迫得她几乎无法呼吸,连抬爪捂住心口的小小动作都无法完成。 “咚~”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