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不能太贪心了,”男人笑着摇头,语气像是一个谆谆教导的长辈,“你有他们,难道还不满足吗?” 又是这么不动声色地挑拨情绪。 沉汨没什么波动,但她左右两边的人却明显受到了影响,身体有了不同程度的紧绷。 “人性本就是贪婪的,对于这点,你恐怕比我更加深有体会才是,”沉汨看着他,最后四个字在齿间被咬重,“强盗先生。” 男人始终气定神闲的表象上被割开了一道口子,那双温和的眼睛里崩起被冒犯的寒意,连嘴角那一抹微笑都再维持不住。 “沉小姐,你真是我见过最不怕死的人。” 不怕死。 沉汨微笑,双手各自更加用力地按在伏曲和章弋越胳膊上,制止了他们因为他身上迸发的杀意而异化迎击的动作。 “感谢你对我勇敢的肯定,我会继续努力践行,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两双眼睛就这么对峙般对视着,凝固的气氛里,时间仿佛都被无限拉长。 良久,男人终于再度开口说话:“对你而言,他们是什么呢?爱人,情人,还是俘虏?” 手心下的小臂不约而同地紧绷起来,即便不用眼睛去看,她也能感受到他们内心的紧张和忐忑。 “爱情本身就具有绝对的排他性,再加上人性本就是各种丑陋贪欲的集合体。”他的目光在她左右两边气质迥然、却同样优秀的两个男人面上掠过,再次落回沉汨那张平静又平凡的脸上,“像他们这种即便是在天赐异能的非人类中依旧优秀得鹤立鸡群的人,又是怎么可能压抑住基因里的征服欲,如此和谐地同室而居、并肩作战?” 章弋越危险地眯了眯眼,伏曲默默抿紧了唇。 比起前面几次话里有话的挑拨,男人这次的问话倒是单纯许多。 “或许你从未真正花过心思去了解任何一个人类、甚至是非人类,”沉汨双手下行,各自扣紧一只手,微笑道,“对你而言,他们是造物者手下不公平的异类、是披着人皮却和野兽无异的贱种、是唯一价值就是被你榨干利用殆尽的一次性工具……” “你的傲慢注定了你无法以平等的视角去看待他们,而你固化的偏见又堵死了抵达他们真实的路径,正因为你从不曾真正了解过他们、了解过人性,所以才会下意识地认为我的爱人们不同寻常。” 双手被更加用力地无声扣紧,沉汨看进男人双眼,“如你所见,我是一个缺爱的人,我渴望着更多更热烈纯粹的爱意来填满我。值得庆幸的是,我遇到了不止一个愿意慷慨无私给与我爱意的爱人。” “他们的欲望被转化为最温和有力的爱意奔涌着指向了我,那那些被你视作低贱的贪婪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男人静静看了她半晌,发出一声不辨情绪的低笑。 他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茶,站起身来:“沉汨,你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类,难怪他们宁可为你舍弃一半本源也要留在你身边。” 沉汨没说话。 “来之前,我嫉妒师仰光眼里那簇怎么折磨都无法碾灭的火。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让这个始终被我关在笼子里控制弹压的小鸟生出如此旺盛蓬勃的反抗意志……但现在,我明白了。” “他从你身上见到了笼子外的广阔天空,通过你的双眼看到了五彩缤纷又朝气蓬勃的世界,你把自由的种子早早种在了他心里,所以无论我怎么用外力试图去消灭这种由内而外生长出来的意志都无济于事。” 他的表情恍惚了那么一瞬,像是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被他夺走一切能力、转眼从妙龄少女变成干枯老妪的“爱人”。 “强大本身就是一种诅咒。”她曾经水葱一样柔软的手指如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