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 暖阁儿早就搭起来了。阁里四角各有一只大黄铜炉,焚着梅香。 侯夫人一身出毛的雪袄儿,肌肤剔透,家常珠子额勒儿,她双脚踏在脚炉上。妃红色的皮裙子缀着三圈描金缎边儿,眉有春意,国色天香。 曹夕晚想,看着太太今日心情还不错,不是上回冷着脸张嘴就要骂她的样子。 “听说你,在诚福寺里,拜见过妙莲师太?”楼淑鸾问。 曹夕阳依旧有小脚踏坐着,体面是足够体面,她纳罕着太太到底如何盘算?但她抬眸瞅到了陈妈妈,今天这心腹老妈妈一直站着侯夫人身边。 柳如海在巷子里提起的军中退下来老嬷嬷,就是她吧。 连奸细都知道了。 这位楼府里陪嫁过来的陈妈妈,是军中退下来的老细作儿。 她吃完茶,把糕饼儿悄悄掰开一小块藏在了手帕子里。并没有吃。 昨天她也没敢吃。她看着碟儿底下,今日没有【有毒】二字的纸条儿了。 她从小踏脚上站起来,想了想,回答:“回太太的话,师太偶尔念一卷经。我适会其会就听过经。” “这便是好事了。”楼淑鸾冷笑着。 此女前些日子在佛寺里蛰伏,这几日回了城,却不安分起来,又是给老太太抄经又是在各房里进出,倒似故意叫各房下人都知道,她容不下府里的旧人,冷落侯爷的宠婢。 “我听说你,以往都替侯爷掌着外面的铺子。诚福寺里的帐目也是你在收?” “回夫人的话,确是如此。现如今都交到了二管事手上。” “既如此,我也有几个陪嫁的铺子,一间是回春堂。一间如今开着四味厅。”侯夫人以帕拭唇,居然突然转了性儿,她眼神莫测, “两间都是药铺子,我也不懂这些药呀草的。倒是侯爷前儿说起,要请个好女脉大夫来,好好安排个方子,让我调理身体。我想我自己的身子也罢了,侯爷这些年跌打伤势。想也不少,你是清楚的——” 她一听,心中警觉,怎么倒叫她掌着药铺? 侯夫人不喜欢她。她能看出来。 既如此,入口的药也罢了。收起来不吃就行。但体已的大夫怎么叫她管?她昨天是要气死侯夫人才故意提的。 总不成,侯夫人要陷害她? 曹夕晚瞅瞅旁边的陈妈妈。陈妈妈什么眼神都没有。她便转念一想,莫非是因为细柳? 侯爷为什么偏偏拿细柳作伐子?太太想必还是要防着细柳。 衙门里也如此,侯爷以往虽然看重她曹夕晚,但也要在外面重金礼聘了苏锦天。招他一众碧影宫高手进锦衣卫为官,号称巡城司碧影群鬼。 不过是平衡之术。 她顿时又心平气和了。 “若是太太吩咐,奴婢自然为夫人打理这两家铺子。以往我是每月十五进府报帐。如今还要听太太安排。” “既如此,陈妈——” 陪嫁的老嬷嬷陈妈,走过来,拿了两本帐给她。 她低眸,看到陈妈妈右手断了二指。她微抬眼,看过这位老婆婆的双眼,精光内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