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瓦颓垣,承重柱沉寂地耸峙。阴影中的钢铁楼梯架锈迹斑斑,水泥地中央,一张破敝的木方桌横立其间。 邵文津和一个国字脸男人对坐在木桌两侧,一盏煞白的防爆灯悬在两人头顶。门外阴风怒号,鬼气凛凛。 隋恕徐步踏入,保镖揣着枪立在承重柱后。桌角的女人打了个哆嗦,抬眼飞快地偷瞟了他一眼,又垂下头。 “文书记。”隋恕停下脚步,幽白的灯光刷在他冷峻的侧脸上,使另一半脸显出黝黯的阴影来。 排风扇缓慢扇动,扇页状的阴影在几人间无声流转。 文庆孔脸上的横肉挤成邃密的疤痕,他扬了扬唇角,因为赘肉过多,有些皮笑肉不笑。“隋公子,记得你小时候来我家,才有我的八角桌那么高,那时候我还带你去报刊亭买《国家地理》呢——” 摇曳的扇页里,他的眼睑浮肿着耸拉而下,细密的眼角纹满布,浮出怀念的神色。 文庆孔是白新波的嫡系,在白新波还没做上中央委员的位子时便跟着他。今年6月,司海齐的任职便到期了,白新波是他一早便中意的接班人。如若白新波能在换届中顺利当选,文庆孔调回中央、成为下一任委员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隋恕的视线扫过两个承重柱后的保镖,在二层的铁架后还有一名狙击手。 “那个时候我还没这么老,还没这么不中用。” 文庆孔砸吧嘴,敞开的领口乱七八糟,毫无往日在电视上仪表堂堂的模样。 “你不该来平城的。”隋恕道。 文庆孔笑着重复了一句,“不来?” 他摇摇头,显出一些语重心长:“小隋啊,你也知道伯伯我,给白委员长卖了一辈子的命。他给太子党干过多少活,其中怎么也得有我出力的三分之一。他跟你伯父斗了多久,我就跟你伯父斗了多久。现在,他想要我的命,你说——我该不该来?” “文书记,你不怕我把你直接送给白委员长?或者交给总理,这样更轻松容易些。”隋恕道。 文庆孔嗤笑了一阵,倚向了靠背,两只细眼斜眄,牢牢锁着隋恕。 铅白的光煞煞打在他鼓囊囊的额头。文庆孔叼起一根烟,哼声:“隋公子,你看看这个吧。” 他睨旁边没什么存在感的长发女人。 女人瑟缩一下,低眉顺眼,从包里取出平板,为他播放了一段视频。 如果简韶在这里,便能认出这是那天在蒂芙尼答谢晚宴上见到的小花林采恩。 邵文津低低咒骂了一句,换了个坐姿。 视频中很快传来各种淫词浪语,时而是女人埋在邵文津的腿间,时而是邵文津抓着女人的脚踝用力地挺动下体。白花花的肌肤,混乱的灯光,以及特殊的拍摄角度…… 原来邵文津没去找吴娉的这些天,是跑去睡小明星去了。 邵文津憋屈地看着自己的avi被当众处刑,虽然他平素没有忌口,群趴是常有的事。但是被女人偷拍了还要让隋恕来领人,他的自尊心怎么也受不了。 隋恕扫了一眼,目色没有什么波动。棕色的眼膜淡淡地对向文庆孔:“就凭这个?” 听到这句,邵文津忍不住想跳起来怼他。虽知隋恕应当如此回应,但是他还是咬牙切齿。这不是往他伤口上撒盐嘛? 谁能想到作陪的小花旦是文庆孔捧起来的,更不知道她带着微型摄像机。想到这,邵文津又忍不住剜了女人一眼。 文庆孔也笑:“隋公子,这不算什么,但是也够咱们邵少爷喝一壶的,不是吗?” “说吧,你要什么?” “啪!啪——”文庆孔拍手,“爽快,那我就直说,我要借用Q0113。” “帮你杀人?”隋恕面无表情。 文庆孔站起身,皮笑肉不笑,“何必这样说呢?Q0113,不就是一个绝世无双的兵器吗?” 排风扇吱呀吱呀地转,文庆孔的脸皮显出几分狰狞来。 “那要让你失望了,它并没有完全成功。”隋恕的声音冷冰冰,没有一丝温度,“根据我掌握的情况来看,它的自我意识,完全强于我们为它设定的数据。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