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把宫中之事交割完毕,去吏部领旨,九月里天不热,带着一家大小出京赴任。 临别之前,自是有一番同僚相送,贾赦和贾瑚骑着马一直送到城门外的驿站,林如海看着远处越来越远的城门,思绪飘回与朱谦和苏哲小聚的那一晚。 自从他们先后离开翰林院,相聚的时日只少不多,今年以来未曾凑齐过。 原先几人一起还会玩笑一二,林如海远行之前最后一聚,席面上的气氛像是凝住的墨,沉沉化不开。 三人中话最少的朱谦自饮一杯:“圣心难测,诸位谨慎。” 林如海亦是带着几分感伤,勉强笑道:“自是该饮,我们许久不聚,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如此把酒言欢。” 苏哲沉默着,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窗边的兰花叶子,林如海开口问:“我许久不得见你,东宫那边为何训斥?” 苏哲道:“不是什么大事,先前我给你通风报信,东宫那位心里生了芥蒂,大约是觉得我处事多有私心。” 林如海心知肚明,上回苏哲在宫门前拦过自己以后,两人的关系变得微妙,不是苏哲变了,而是苏哲背后的有些牵扯,让他不得不变。 朱谦马上道:“殿下不至于此,那件事情与殿下无关。” 朱谦明摆着是太子的人,当然要维护太子,苏哲给他斟满酒,笑了:“若真与殿下有关,恐怕我早就被发配道爪哇国了。” 太子不至于专程与林如海为难。 苏哲把林如海跟前的酒盏也满上,扯着唇笑道:“而今已成陈年旧事,我也不瞒你了……那人是尚书大人的一个门生,想使绊子,中舍人的位置原本是他的,应当轮不到林兄。” 挡了旁人的道,还是黄尚书的人,怪不得有这么一遭,礼部的人会管到一部分宗亲之事,消息比别处灵通。 朝中当官的多数都谈不上光明磊落,抓紧一切机会,能给你使绊子时恨不得再挖个坑,所以才有结党一说,互相庇护。 听苏哲一说,朱谦脸上也带着几分讪讪:“你长得好,又招圣上喜欢,肯定有人看不惯。” 朱谦冷眼看着,林如海素来行事低调,只因生得出挑,前面被退出去顶事反而得圣上欢心,背地里好些龃龉。 那些大人读圣贤书考功名,依旧会妒忌人的相貌出身,若不是林如海立身持正,私德甚好,御史台肯定会参他好几本。 林如海笑笑,举起杯盏:“我早想到有这样一日,若不是朱兄有过人之能,大约也会被外放。” 朱谦的境遇又好到哪里去?现在太子和圣上留着他,还不是因为有用、能用、好用。 苏哲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