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棺之下,少年人容颜一如往昔,闭目安睡的样子甚至有几分宁静祥和。只是他的身子早已残缺不全,断腿上还残留着被某种野兽啃咬的痕迹,发丝间露出一道深可见头骨的伤痕,左手少了两根手指,持剑的右手的皮肉已然磨尽,五指只余白骨,足可见生前抗争之惨烈。 薛宴惊指尖轻颤,似乎不敢相信那曾陪着她一起练剑一起笑闹的少年死得如此惨烈,抬手触碰到冰棺那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漫天的晦暗血色,和持剑的少女平生第一次感受到的无力回天、无可奈何。 “是何人送他归来?” 三师姐摇了摇头:“不清楚,那人蒙着面,只把冰棺送到山门下交给了守山弟子,我们得了消息追出去的时候,早已不见人影,那人只给守山弟子留了一句话,说是……来送他回家。” “是谁杀了他……” “不知道,”回忆起这段过往,对燕回来说显然也是件伤心事,她顿了顿,才继续道,“冰棺可保尸首不腐不化,我们把九师弟的尸首安置于此,盼着有朝一日找到害了他的凶手,报仇雪恨后,再将他安葬。” “……” 见薛宴惊沉默,燕回拍了拍她的肩:“当时我们都以为小师妹你也……却不想,还有找回你的一日,真乃侥天之幸。” 薛宴惊垂眸,她醒来的时候,只记得自己是玄天宗的弟子,该回昆吾山。 “这里太冷了,你的伤虽好转了些,也不该久待,”燕回给她紧了紧大氅,“走吧。” 薛宴惊点了点头,最后回望了一眼冰棺的少年,跟在三师姐身后离开了冰洞。走出几步,迎面却撞上一人,身着玄天宗长老服色。 “白师叔。”二人见了礼。 姓白的长老免了二人的礼数,不去看燕回,只将眼神钉在薛宴惊身上:“听说魔族那边又起了异动,不知归一有何谋算,你若对那边还有什么印象,多多少少会对我们名门正派应对魔族阴谋有些帮助。” 薛宴惊苦笑:“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白长老点了点头:“若想起些什么,记得来告诉我。” 他锐利的眼神在薛宴惊身上一扫而过,旋即收回,能够搜索记忆的搜魂术乃是邪法,会伤及神魂,他倒不至于对门内弟子擅用。 “好。” ——— “好了,”燕回试图转移薛宴惊的注意力,让她别总记挂着那些伤心事,“别胡思乱想了,你先回去准备一下吧,再过一个时辰李夫子的符法课就开始了。” 薛宴惊点头应是,回了小院,整理了些笔墨纸砚,眼看快到了时辰,便牵了那头会腾云驾雾的毛驴出发去李夫子所在的月余峰。 她是第一次去上符法课,不认得路,好在那毛驴识得,腾云驾雾不过片刻工夫,就把她送到了月余峰,得意洋洋地甩了甩尾巴,期待着她的夸奖。 薛宴惊掏出颗卷心菜喂了它,这才步入堂中,拜见了教绘符的李夫子。 玄天宗一门上下虽大多是剑修,却也要修符,诸般灵符可防御、能攻击,关键时可用来保命,每个修士都会在随身的储物戒里携带一些,各大门派基本上都有增设绘符的课程。 薛宴惊来上课时,正赶上这一节夫子要教授如何绘制引雷符。 见她进来,李夫子面色淡淡问了句她的情况:“可懂得绘制灵符的基础笔法吗?” “略懂。” “好,那便跟着听吧,”夫子点头,“只是切勿逞强,若实在跟不上,可以先去与外门弟子一处听课,打好基础再来。” “是。”夫子多半是好意,只是人群里传来了一阵窃笑。 夫子示意她去一旁的堂桌上取一份笔墨,绘符是通过绘制图形引天地间灵力于符纸之上的过程,要求极为严格,初学者要用上好的朱砂、特制的符纸和灵狼毫制成的毛笔才能成功绘制灵符。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