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笑着告诉她,这个新名字它很喜欢,小鱼干已经赖在家里不走了,每天乖乖蹲在柱子晒鱼干的地方等着投喂。 打开信封看到那漂亮端正的字迹时,周边一切烦心事与压力都会被温馨的家常抚慰。从京城来的信,是打碎现实压下的阴云雾霭的明光。 但这次收到信,纪应淮却没有像往日那样喜形于色。 小芸兴致勃勃地拆信封时,看到了师父皱起的眉宇,也意识到了什么,动作慢了下来。 “师父,您的伤,还可以写字吗?” 被季遥伤到的,正好是纪应淮的右手。 “……”纪应淮沉默着摇了摇头。 他不想让立夏知道自己受伤的事情,怕他在家里坐卧不宁,日夜挂心。但若是不回信,按安立夏那爱瞎想的性子,指不定要想到什么地方去,焦急成什么样。 “小芸,这次的信,就由你来写吧。”他说。 “师父,”小芸想了想,道,“其实我可以学着您的笔迹写的。” 她的字大部分都是跟着纪应淮学的,先前日常看的书、册子,也都是纪应淮编写的。小芸对师父的字迹很熟悉,仿照一下有个七|八分相似是没问题的。 纪应淮有些意外,“你还会这个?” 早就知道小芸这孩子聪明了,但这孩子的潜藏技能有点丰富得超出意料啊。 “会的。” 小芸放下拆了一半的信件,从笔架上随手拿了一支,就给师父表现了一下自己的仿写能力。 若不仔细逐字甄别,倒真是像极了纪应淮亲手写的。 可立夏拿到了信,必是会翻来覆去地看的……罢了,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若问起来,就说自己当时忙碌,没有空坐下来好好写,故而有些区别吧。 于是,师徒二人悄摸达成了一致。 小芸把信件从小小的一卷里头拆了出来,她把信纸展平铺好了放到师父面前,叫师父先看。 纪应淮望着那写了满满一张的字迹,眼睛有些酸涩。 应淮: 鄙愚均安,可释远念。 久未谋面,心甚思之。京城昨夜雷雨大作,惊得狸奴直往桌案下躲藏。晨起于窗边提笔,偶见得院中那一树玉兰已悄然绽放。花香浓郁,沁人至极。不知渭城的花可已盛放? …… 凛冬一别,恍然如昨。家中一切都好,前日济生堂来信,附上了近几月的收益,已交与柱子入库了。听闻渭城情况凶险,夫君千万珍重。 希自珍慰,至所盼祷。 归舟 字字不提爱意,字字皆是相思。 纸张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动,小芸回过神,抬眸望去,瞧见那雪白的信纸上落了两三点圆圆的深痕。 师父落泪了。 纪应淮知道自己失态,但他一时控制不住。 许是受了伤,人的精神也会脆弱些的缘故,他见到了立夏的亲笔信,归家的念头突然席卷而来,眷恋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强压下泪意后,纪应淮让小芸去准备笔墨,撰写回信。 他挑拣着能说与立夏听的事情,用尽量欢快的口吻给他讲了。 他告诉立夏,渭城一切都好,让他安心。春寒料峭,读书辛苦,一定要保重身体。 纸短情长,惟伏珍重。 他也很想很想他。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