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五彩的燕子在碧空中飘荡,白榆枕臂仰躺在熟悉的草间,鼻尖是令人心安的青草气,视野里也仅这一只彩燕盘旋,她的目光落在它随风飘摆的燕尾上,心旷神怡,全然神游在天外。 那燕子被根细绳牵着,才敢愈飞愈高,而绳的另一端则在一女孩手中。 可那女孩的心思早就不在纸鸢身上了。 七七嘴巴微张,眼神痴痴地跟随着草坡下奔驰的人马,魂似也离了身早就追去了下边,久久没有动作的手被天上因风飘扬的风筝扯得不由也浮沉起来。 暖阳洒得一片天地都慵懒惬意,日光眷恋下,人人都有幸沉浸在自己的乾坤中。 这片草坡是西洲平原唯一算不得高的“高地”,不但草长得比别处更高更松软些,还可以将无垠草原俯瞰无遗。 高草间多是偷闲休憩,而绿野千里上则是跑马疾驰,仿佛春天就该是这般生机。 其中一匹马明显较其他矮小些,原是只马驹子。七七正是目不转睛盯着那上面虽显生涩却毫不逊英姿的身影。 “阿尧哥哥!”那匹马每每掠过近前,她便要跳起来呐喊两声,挥动双手像是助威一般,光瞧这女孩还以为西洲又在跑马比赛,好奇地站上高处远眺,才知不过是这儿的百姓再寻常不过的一个蓬勃春日。 马蹄虽从未为她停留,她依旧乐此不疲地高高蹦起。 不过是小女童独属的激动,旁的人早已见怪不怪,比如白榆,就躺在距她一丈远的草里,亦然盯着属于自己的风景——七七全然顾不上的风筝。 阿尧才上手骑行不过半月,便在马背上如鱼得水。半日下来也口干舌燥,他这才勒马,踏慢步往草坡走。 见远处身影终于停下驾马返回,七七更是兴奋不已,口中高喊着“阿尧哥哥”,张开双臂拔腿就往草坡下跑去。 “七七小心点!”白榆猛然坐起,看着那小身影恨不能飞奔至阿尧跟前,无奈地摇头又想躺下,却见方才视野中唯一的纸鸢竟不知何时断了线,无可控地朝更高处飞去。 “哎...”她惊讶地伸出手,下意识想追,又见其志在天际,只得悻悻收回手,不甘地看着它远去。 “做了两天半呢...”白榆惋惜地自语道。 阿尧跳下马,猝不及防看见那笑靥如花的女孩冲自己跑来,慌乱了一瞬,立马蹲下身,正正好好将其接入怀中,托着她的腋下抱起。 “阿尧哥哥,你好英俊呀。” 七七毫无弯绕的赞美一下子叫他不好意思起来,也不知如何回答,一只手将她捆在身侧,另一只牵马往上走,视线却不知不觉就扫上草坡,寻觅一个身影。 “阿尧哥哥,我也想骑马。”七七被打横夹在他臂间,手脚乱动起来。 这马自是不能让她这小身板子骑的,阿尧正思索要如何敷衍过去,转眼望见高处脱缰野马般的彩燕。 “七七,那不是你的风筝吗?” “哪?哪儿呢?”女孩被放到地上,睁大眼睛去寻,又看了看手中,这才发现掌心里只剩一个空空如也的线轴。 两人站在原地,呆呆看着它远去。 “是星姨给我做的...”七七难过道。 阿尧听闻是白榆的心血,心下一紧,一霎那竟荒唐地想要去追回来。 只是脚步还未踏出,那风筝却忽被什么射中,尾部破开一口,直直往下坠落。 白榆双目渐渐圆睁,惊起回头,好奇地看向射出那支箭的方向。 原本装着碧天满溢生机的眼波在刹那间停住。 她怔怔爬起身,心跳和气息都在这一刻凝滞。 白榆那双被草原洗刷得重新晶亮的眸中,倒映着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他手持长弓还未放下,缓缓转头,落进她眼中。 “找到你了。” 白止勾起唇角,比欢愉先一步浮现在眼底的,却只有苦涩。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