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栀用另一只没流血的手勾起掉下泥坑里的袋子,纱块,绷带,棉签,和小罐碘伏。目光呆滞,面无神色,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人可以善良到多管闲事。 她的手上根本没有伤口,怎么包都没用。 那些血不知道从哪里流出来的,她擦干净了,就在她眨眼的顷刻之间,又出现。 她摁住涌出来的猩红,遮盖住,拇指擦过去,又有,整只手被擦得都是血,在空气里干涸。 这异像始于一个月前,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死了,脑海里的记忆告诉她,她的自杀事件是真实存在过的,手上流血就是最好的证明,记忆里她割的就是同样位置。 可她记不起自己是在哪里自杀的,唯有一个她溺进海里的画面最清晰,绳子勒着她的脖子,她的双眼狰狞睁着,面皮浮肿苍白,像被泡久了,或是死透透了,但这在她意识里不过是她的臆想。渐渐分不清自己待的是现实还是梦境,她开始有些神情恍惚。 她开始觉得自己压根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她不应该存在在这里,她要离开,可是她不知道她要怎么走,走的话要回哪。 她试过大力掐自己,可是她根本没有痛觉,就连刚刚他砸到她,她也只是在她的视野里看见了而已,否则无法分辨。 首先她应该找回痛觉,先成为一个拥有五感的正常人,才能更贴近这个世界一点,找到一条属于她的,能走的路。 她拥有自杀的记忆以后,紧接着第一个画面是她踏进家里,在这之前发生过什么,始终空白,她这个人好似凭空就出现在了家门前。 爸爸妈妈微怒的神色在彼此视线再次交错后,欲言又止,伪装和谐,往对方碗里夹菜。 印象里他们关系的确不好,具体还是坏到什么程度呢?她再想就想不起来了。 每次她要往更坏的事情延伸去,记忆就中断了,所以她确信,在她回家之前自己一定发生了特别不好的遭遇。 从前她必须时刻在他们知道的地方里,如果在家做同一件事超过半小时,他们必须再次知道她的动向,他们不用出现,在她的房间里装了一部传话机,录着他们的声音。 言栀。 我在做题。 言栀。 我看会书就睡了。 言栀。 我刚洗完澡,准备躺下。 同样的声音叫她,一次又一次,她没有办法集中思考,暴躁地抓扯头发,那声响在她脑海绕啊绕,听到最后她像只能听到是她的催命符,魔音贯耳。“言栀,你去死吧。” 言栀,你去死吧,死了就解脱了。 死了,也别想解脱。 同样,回答的女声从一开始的乖巧顺从,后来变得麻木,话音阴沉,眼底也渐渐晦暗。 这段记忆还算平静,她可以记得。 现在的父母甚至发觉她心情低落,主动替她向班主任请了假,还是在面临准高三的关键时期,班主任一顿唠叨下,所以言栀一直没去上学。 她在这座城市走走停停,和她的记忆里找相同,找不同,她想存心找点不愉快的记忆,画面都是模棱两可,只有快乐是清晰的。 比如她路过的711便利店,她记得这里的关东煮是她吃过附近里最好的,她还在这里买了一包烟,之后消极情绪暗暗升起,眼泪不受控地挂在眼眶,她没再想起什么了。 她没用导航,为了证实自己记忆中的城市和这是一样的,果然,目前除了她糟糕的精神状态,似乎一切的改变对她都无关痛痒。 wb:two了鱼鱼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