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真的确不敢说,如果现在挑明真相,爸妈会立刻与陈家翻脸,这事就闹大了,如果陈家捂不住,不论是影响陈立明升迁,还是造成陈怀南蹲监狱,最后会把账都算到孟家头上,爸妈会有危险。 孟家在陈家面前没有胜算。 陈怀南拿孟家父母的安危,要挟她。 他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充满乞求看向她,握住她的手摇了摇,眸中划过短暂的光彩,又瞬间黯淡。 这个笑容表面清澈,又似是而非,像是被逼迫编织出的虚伪面具,面具之下是他不愿意示人的疲惫挣扎。 他到底是有意算计她,还是受人教唆,或是真的清澈愚蠢,强颜欢笑? 孟真眉心紧蹙,视线定在他脸上,试图看出他真切的想法。 陈怀南问:“真真,原谅我好不好?”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性质完全变了,外人以为是孟真吃醋,以为是小两口打情骂俏闹脾气,长辈们还在一旁笑呵呵看热闹。 只有白岑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孟真甩开陈怀南的手,僵硬地笑了下,“我们出去谈。” 两家父母笑着附和,“就是呀,有误会要及时解开嘛,出去转一转,不用急着回来。” “好事多磨。” “天作之合。” 众人举杯庆祝两家重归于好,言语间满含对新人的祝福。 餐厅沿墙一列博古架,堆迭了不少玉器,顶上射灯犹如舞台聚光,汇集于每一件精雕细琢的古董上。 主角永远光彩夺目,而灯光无法触及的底部,只有永恒的冰冷阴暗,永远得不到温暖流光。 白岑半边侧脸融进阴影里,手指紧握茶杯倏地收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茶水不再平静,随着茶杯边沿倾洒出来,沾湿修长白皙的指尖。 他神情冰冷,眼中交织审视与敌意,毫不避讳看向陈怀南。 身后佣人递来帕子要为他擦手,他眼神凌厉扫过去,佣人不敢靠近,默默退后。 很快,白岑的脸色恢复如常,唇角勾起一丝微笑,语气冷淡疏离,起身道:“失陪,还有个会,我先去公司。” 白岑要去公司,不会有人留他。 他二十四小时工作制,仿佛是客厅古董钟里的钟摆,是孟家的一个零件,全年无休随传随到,他和长辈告辞后,潇洒地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所以他还是走了吗?走得洒脱又利落。 最后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她。 孟真的心像被钢针刺了一下,痛感突如其来,尖锐的疼痛迅速转化为实质,最靠近心脏的地方随呼吸抽痛,她抬手抚上胸口,脸色忽然煞白。 为什么会痛?又为什么会难过? 因为恐惧吗? 恐惧什么?恐惧未知的未来?还是恐惧爱上他? 爱是多么遥远的词汇。 父母教她举案齐眉,教她权衡利弊,教她经营婚姻,没有教她什么是爱。 爱情故事里都有浪漫感情,爱就该是那个样子,青梅竹马幸福甜蜜,或是相敬如宾天长地久。 为什么她总是因为他难过,情绪会被他牵动? 陌生的情感体验使人困惑。 孟真的肩膀不由自主颤了一下,闭上眼不断地深呼吸,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她还有她的事要做,有些事必须独自承受。 出门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孟真没要司机,也拒绝和陈怀南乘同一台车,她自己开车去最繁华人最多的商圈,坐在客流量最大的商场一楼咖啡厅,等开车跟来的陈怀南。 因为她害怕,她不能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不能和陈怀南单独相处。 咖啡馆临街,玻璃窗贴满新年快乐,还有没来得及撕掉的圣诞装饰,又逢节庆商场促销,街上小情侣非常多。 孟真坐在靠窗的角落,面前摆了两杯咖啡,原本不想这个时间喝咖啡,会影响晚上的睡眠。 但想想还是要了两杯,她要心平气和与陈怀南谈分手,不要撕扯谩骂痛哭流涕,她需要时间让陈怀南情绪稳定,并且能坐下来谈。 这时候咖啡就是好东西。 陈怀南来得很快,先往孟真面前放了份礼物,精美包装盒里装的不知道是什么。 “项链,我刚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他在对面坐下,还像之前一样,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期盼地望着她。 孟真没有打开那份礼物,“我们分手吧。” 她又郑重道,“是离婚,我们离婚吧。” “为什么?真真,你不要我了吗?”陈怀南的手穿过桌子,要来握她的手。 孟真手握成拳往后收,“你别再装了行吗?”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