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满为患的苍蝇馆子,催促道:“快快快,进去占座!” 店里有一对情侣刚好起身离开,银霁糊里糊涂地继承了他们的座位。五分钟后,元皓牗端了一碗飘着红油的板面过来。 “快吃,这里八点以后改小炒大排档,再晚点,牛杂就卖完了。” 原来他还惦记着她的晚饭,银霁临面涕零,不知所言。 在她饿虎扑食的时候,元皓牗接了一个电话,眼看着最后一点情绪的波澜归于平静。八成是谁在通报树墩子的伤情。 等他收了线,银霁问:“怎么样了?” 元皓牗甩她一记白眼:“算你运气好,两层楼哎!他半道让钉子挂住了衣服,掉下去只有一点擦伤和淤青。” 这算她运气好吗?明明是她倒霉。 “区区擦伤还要叫救护车?” “他吓晕了,刚醒。” 银霁冷嗤:“也就这点出息了。” 除了觉得自己白费功夫外,这种结果断绝了一切观赏元皓牗猛男落泪的可能性,真是出师不利,银霁深表遗憾。 元皓牗念经道:“你看你看,这回龙王都觉得你过火了,趁你还没走上歧途,想尽办法拉你回头。他老人家对你用心良苦,你要是领情,以后做事前一定要想明白才行。” “我这还不算走上歧途呐?”银霁大惑不解,审判官刚给她加了个独断专制的罪名,认定她当敌人和当朋友都有毒,难道不值得数罪并罚、判个无期徒刑吗? 元皓牗忽然站起身,隔着桌子攻击她的鼻头,以一个严厉的脑瓜崩。 银霁鼻涕都出来了:“你有毛病?” 蕴含着寸劲的手指摇晃着:“不能这么讲。” “有什么问题?别说什么走上歧途了,我根本就出生在歧途上。” “不能这么讲自己,银霁,你唯一的错误就在于,你是一个善良过头的人。” “Excuse?me?”银霁的筷子都吓掉了,“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再说一遍?” “不要。”灵活的食指像一条发现目标的蛇,脑袋一下子折过来冲着她:“该摸良心的是你才对。摸到了吗?都是因为你的心里充满了爱,所以才会生气,所以才会害怕,所以才干了这么多别人不敢干的事。” 好在周围的客人大都在聊天、划拳,没人注意到这边的诗朗诵,银霁感到丢脸,身子俯低:“大哥,你别是喝了一整缸吧?” “我没醉。你说到殷莘的时候,完全代入了你自己,我当时刚听个开头,还想问你是不是无中生友呢。” “这就叫心里充满爱啦?” “不只是爱,连尤扬这种神奇生物都能和你处好关系,说明你还有异乎寻常的包容心。” “停,我根本就没把他当朋友,一开始结识他们都有别的目的……算了,跟你实话实说,我就是为了利用他们。” 这么说来,要不是因为元皓牗,银霁到现在还会是奉行君子之交淡如水、不拉帮结派、不搞小团体、光风霁月的、身无长物的、父母期待中的孤舟蓑笠翁一位。 而改变她人生轨迹的轴心贪得无厌,还想撬动她的世界观:“反过来想,就算你的初衷是利用,那你的朋友们为什么愿意一直留在你身边?” 说着还急了,敲敲她面前的桌子,抱怨道:“我们家韩笑和黎万树都被你抢走了!” 银霁十六年的人生经验可不是轻易撼动的:“这是因为我也有利用价值呀,我能给他们讲题,我家的曲奇也很好吃。”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你清醒一点。在高中,在A市,在201X年,人与人之间不可能成为真心朋友,尤其是像我这样的,不跟人结仇就烧高香了。” “那我呢?”蛇脑袋转向了他自己,“先不说我吃小灶还是听了你的劝,你觉得我最开始来找你玩,又是为了什么呢?” “你最开始来找我可不是为了玩。” “我那是剪刀石头布输了,题目都是帮别人问的,难不成分母有理化还需要你提醒吗?”显然,两个人想到的不是同一件事,“无论如何,我的初心绝对没你想的那么阴暗。” “你想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