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流完这滴泪就能迎来解放,可我万万没想到,这滴泪竟只是个开端。 下午的试飞开始后,我便跟着陈工一起进了控制中心,起初都好好的,发射到第三枚导弹时,飞机警告突然响了。 “发动机参数异常!” 韩局立刻站起了身,控制中心没有开灯,昏暗中亮起的都是一个个红绿控制灯,所有人的心都微微提了起来。 “左发失火,灭火失败。” “右发失火,双发停车。” 警告声不断响起。 “073,按特/情/处置,做好跳伞准备。” 紧急关头,韩局当机立断,救援队和航医迅速出动,我听的有些紧张,可我没有动,控制中心的人都很冷静,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自乱阵脚。 这时我仍相信雷宇和张队会平安回来,张挺队长已是大校,他飞了许多年,技术精湛,值得我们相信他能处理好这次特情。 然而这次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飞机朝着市区坠下,第三枚导弹还没发射,跳伞被迫延迟,黑烟已经大面积弥散在了天空里。 我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陈工朝我看了一眼,脸上明显的不安,我突然想起,邓放还在准备另一个常规项目的架次,这会儿怕是已经上机了。 想到这,我的头皮不由得一阵发麻,但我仍然没有动。 监视器上,雷宇突然一个人先弹了出来,飞机还在急速下坠,张队为了避开民房,硬是等到了无人区才跳伞,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所有人都明白。 一室沉默中开始有了低低的啜泣声。 “卫戎,去做你该做的事。”黑暗里,我听见魏总工的声音,无力且疲惫。 “是。”我起身往外走去。 长期培养出来的冷静在这一刻起了莫大的作用,我走在回廊上,一一想着各种表单分别放在了哪里,思考着是该先去总院等着拿回数据,还是先告诉领导这个消息好安排人手开始填报告。 只是我走着走着,还是发觉了脸上的潮湿。 大脑发出的冷静指令只能控制躯体行为,并不能控制意识的流动,曾听人说过,医院里的植物人也会流泪,但这不代表有了好转。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和植物人也没什么区别,而我的意识只会让我清醒的知道这一点。 邓放说我比菩萨还冷漠,他说的是对的。 我这样的冰山,不配拥有的太多。 搜寻到雷宇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的事了,他掉落在民区里,被降落伞拖行了一大段距离最后撞上钢架,左肩全部贯穿,绿色的抗荷服被血浸湿了大片。 沉天然掉了一路的眼泪,进医院时已经哭成了泪人却还在镇定地给雷宇做抢救,只是这已是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冷静。 在手术室门前,她把雷宇的数据卡交给了我。 “雷宇之前遇到过一次特情,那是他第一次摸电门,一紧张就跳了伞,数据没保护好,张队发了脾气,从那以后他就把数据卡看的比命还重。” 我低头看去,数据卡上刻了八个字:为国铸剑,筑梦蓝天。 而此刻,那八个字上沾满了雷宇的血,还有她的眼泪。 语言太苍白的时刻,我轻轻地抱了抱她,什么说不出来。 “你回去吧,把数据第一时间交给局里,我没事。” “辛苦了,天然。” 她摇摇头,擦掉眼泪,“你也辛苦了,这么早跑过来,雷宇掉的有点远,找他花了点时间。” 眼泪又顺着话流下来,好似怎么也擦不干净。 我不敢再开口,跟她道了别便大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