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妄轻轻往后靠了一下,背部贴住硬质的靠背。 摩天轮晃晃悠悠地下车,还有短短两分钟,应该就到最底下了。 游客的笑声,说话声,都零零散散地飘了进来。 周围迷幻的灯光也变得更加明亮,从窗户里映射进来,落在祈妄的脸上,模糊了他的神态,也将他眼中的情绪遮掩得朦胧不清。 在摩天轮停住的一刹那。 喻年听见祈妄说,“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喜欢谁。但是没有结果的事情,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提,对大家都好。” 祈妄的话音刚落,摩天轮的门就被打开来了。 明明只是隔了一层单薄的铁皮,可是舱门打开的瞬间,外界冰冷的空气,灯光,嘈杂,一下子全都涌了进来,把屋内变得拥挤不堪。 祈妄干脆利落地下去了。 喻年却坐在位置上,迟迟没有动,一直到工作人员大声催促,他才像一个零件坏掉的机器人,僵硬地挪动了四肢。 下来的时候,他没有注意脚底的台阶,被绊了一下。 他的手擦在了旁边的栏杆上,被粗糙的表皮刮了一下,很疼。 但他却像没有感觉,只是拍了拍手臂,就又匆匆跟上了前面祈妄的背影。 . 坐完摩天轮,大家就应该回去休息了。 在回民宿的路上,喻年一直很沉默,小谷跟褚赫君这对捅破了窗户纸的恋人,已经悄咪咪地把手牵在了一起。 主厨邵湾里在跟旁边的人聊家用扫地机的好坏,宋云椿在跟人打电话。 还有两个员工在说待会儿找个地方,去喝一杯啤酒。围脖:lan 每个人都热热闹闹,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谁也没注意到走在最后的两个人,越走越慢,到最后脱离了队伍。 祈妄是走到一半注意到喻年的手腕处在流血的。 流得不多。 只是表皮被擦破了,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几乎已经要止血了。 但祈妄还是皱起了眉。 他站住脚,问喻年,“你的手怎么回事?” 喻年一直在闷头走路,被问得一愣,顺着祈妄的视线才看见了自己的手臂。 “啊……”他抬起了手腕,不可思议地看着上面的血迹,神色还有点迷迷糊糊,“可能是刚刚被扶手刮了一下,那个扶手好像损坏了。” 他说得平淡,一反往常的娇气,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还要照常走路。 祈妄却拽住了他完好的那只手臂,把他按在了路边的长椅上。 “你在这儿坐着,”祈妄往四周看,看见了一家药店,“我去帮你买碘伏。” 喻年想说算了,但是祈妄根本没听,已经跑开了。 他只能百无聊赖地坐在长椅上,抬头看着路灯,有一只飞蛾一直在撞着灯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已经快初冬了,这个城镇上居然还有飞蛾。 短短几分钟后,祈妄就拎着一个药店的纸袋子回来了。 他半蹲在喻年面前,从里面拿出镊子,夹着浸满碘伏的棉球,小心翼翼地擦拭在喻年破皮的地方。 路灯底下,他的神色认真又专注,好像在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喻年不免有些想笑。 他想,这算什么。 你才刚刚拒绝了我,为什么又对我这样好。 你是什么天生的圣人,路边看见可怜的小动物,明明不算喜欢也会把他带回家? 哪怕他惹了你生气,咬坏你心爱的家具,你也能凭着责任心继续照顾下去吗? 他想着想着,眼泪就滚落了下来。 他的手臂上传来刺痛。 那块被擦破的皮肤,不大不小的伤口,明明已经要止血,现在被碘伏一刺激,痛感突然又席卷而来。 实在太痛了。 痛得好像不是擦破了一块皮,而是某个地方被剜去了一块肉。 喻年直接被痛得哭出了声,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哭得停不下来。 祈妄的手僵住了。 他缓慢的抬起头,对上了一张遍布泪水的脸。M.XIApE.cOm